“个坐褥铺子地窖里,居然藏着个英籍包探,难道你不奇怪吗?”
“是个医生,医生只管拯救生命,其他不在职责内。”方三响从容道,“何况这是青帮地盘,没有能力,亦无义务去深究患者背景。”
“这说,老板也没告诉你,小沃伦为何被关在地窖里?”
“没说过。”方三响面不改色。他说是实话,坐褥铺子老板确实没跟他说过。这是陈其美教他策略——不需要说谎,只要说出部分事实就行。
史蒂文森不动声色道:“好,那再问你,你发现沃伦身染鼠疫之后,做哪些事?他有没有说过什话?”
法租界总巡捕房位于紫来街路东,叫作麦兰捕房,不过老百姓都呼其为大自鸣钟巡捕房。只因这里三楼楼顶有座大自鸣钟,定时报响,钟声洪亮,与外滩江海关大楼、跑马厅彩票楼自鸣钟并称为“三大钟”。
自鸣钟每天早五点开始报时,每小时次,直至夜里十二点。所以方三响在牢房听到钟声响,便知道差不多已是十月十二日晨前时分。
不知道是史蒂文森有意晾他晾,还是法国人手续太多。他被抓到巡捕房之后,没有被立刻提审,而是关在间监牢里,和几个醉醺醺华洋汉子同处室。小隔间里酒气冲天,偶尔还会有小小鼠影从栅隙间飞速钻出,这让方三响不得不保持着警醒,避免灰黑色竹席里跳蚤跳上身来。这个时节,可不知哪只跳蚤身上携着阎王爷请帖。
大自鸣钟五点晨鸣之后,终于有几个巡捕打开牢门,把方三响拽到间审讯室里。史蒂文森和另外个负责全程见证法捕早已等候在那儿。
“十月十日上午,你在哪里?”
“只给他灌点鸦片汁,以及念段《圣经》。他说希望回到利物浦,回到妈妈身边。”
“就这些?”
“那是鼠疫,先生。鼠疫发作速度极快,没有任何药物能保证拯救他生命。而这种疫病正在们脚下土地上扩散,工部局却无所作为。”
“卫生处已经着
史蒂文森第句话,果然是冲着那个英探事来。方三响镇定心神,回答说去劳勃生路间坐褥铺子出诊。史蒂文森冷笑说:“红会总医院离劳勃生路很远,你又不是什名医,为何他们偏偏要找你?”方三响也不隐瞒,把他与青帮渊源说出来,只是隐去陈其美存在。
“你意思是说:你看在青帮面子上,前往坐褥铺子出诊,在铺子地窖里发现身染鼠疫小沃伦?”
“是。检查他身体时,他已出现显著症状。立刻返回医院向院长和自治公所做报告,并提交病历,这些文件应该也抄送公共租界工部局。”
“这个坐褥铺子老板,你认识吗?”
“不认识。和青帮合作方式是:只要帮众有事,就可以拿刘福彪片子直接去找,每月结算。所以每次出诊,并不认识对方,只知道是跑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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