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飞跑到路中间拼命挥手。那汽车速度很快，
直冲到车夫面前步之隔，方才勉强刹住。车轮扬起片黄土，登时把对面
人变成半个土人。
直到这时，孙希才看清车子型号——凯迪拉克Mode30，倒吸口凉气。这车子在美国也是新款，怎
上海滩已经有货
？
而接下来情形，让他更为吃惊。
张俏丽面孔，从驾驶座探出来。这是个年轻姑娘，头戴顶窄边骑师帽，看起来英姿飒爽。她按着喇叭，不耐烦地冲车夫嚷道：“你怎回事？这是汽车，撞下会死好吗！”
车夫站在车前，动不动：“这里有个伤者，能不能搭你车送去医院？”女孩闻言愣，先看向孙希和伤者，然后把视线转向半倾倒驴车，视线在那面白底红十字小旗上停
两人合力把伤者抬上驴车。车夫刚刚赶起驴子，却听左侧阵生硬嘎吱声传来，轮子从车轴上掉下来，裂开条大缝，车厢登时朝侧歪斜，差点把孙希和伤者甩下去。
这车轮子是榆木斫出来，榆木质脆，估计刚才那下急停，直接把辐条给憋断。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驴车眼看是没法用，从这里到医院还有八九里路，就算两个人轮流背得动，这路颠簸也足以要伤者性命。
时间分秒地过去，孙希不由得焦虑起来。每耽搁秒，伤者手术条件都会恶化分。车夫起身道：“总院里有黄包车，
现在去拉过来，你好好照顾病人。”
“黄包车不行，病人得保持平躺——你们难道没有救护马车？”
眼，似乎在做最后确定。
孙希痛苦地别过脸去：“别看！再看可要后悔啦！”车夫毫不客气地把围巾团，直接按上去。
两人齐心合力，通施为，勉强止住血。但这只救得时之急，若不及时送医，伤者还是会死。
“距离这里最近医院是哪里？”孙希问。
“红十字会总医院。”
车夫摇摇头。
孙希有些失态地大声道：“连救护马车都没有，还开什医院啊？”车夫眉头皱，正要开口说什，忽然脑袋偏，似乎听到什声音由远及近。
那是种低沉隆隆声。孙希猛地振作起来，他对这声音太熟悉，伦敦街头时常听到。没想到在上海边郊，也能碰到辆。
“汽车？”
辆方头方脑黑色汽车从远处飞快地驶来，车后掀起滚滚尘土。这车样子有些古怪，居然在木质车架外侧裹层铁皮，把长方形轿厢完全封闭起来，棱角分明，看起来像只方形大闸蟹。
孙希愣愣，甩胳膊：“把他抬上车送到总院！亲自抢救！”
他并不指望所刚落成医院能有多好条件，但基本手术器材和药物总有吧。至于外科医生，孙希自己就是。
“你能行吗？”车夫狐疑道。
“只要伤者是按教科书受伤就没问题。”
孙希开个不合时宜玩笑，可惜车夫根本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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