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看也不是个硬汉,大约是傻,或是真不知道。那锦衣卫也懒得再打,天明后便将楚瀚言语禀报给梁芳。
梁芳哪有耐心处理这乳臭未干小儿之事,也实在不确定这孩子知不知道藏宝窟和龙目水晶秘密,便对手下道:“再拷问两日,不说,便押去东厂大牢,关他辈子!”那锦衣卫领命去。他不敢违背梁芳命令,却也不愿花太多精神拷问这无关紧要小毛头,便命人不给他饮食,随便又拷问三回,多打六十多鞭,让楚瀚又痛昏三次,才决定功夫做足,可以交差,便交代手下将这半死不活小子扔入东厂大牢。
东厂乃是有明代最可怖衙门之,与锦衣卫不相上下,在逮捕臣民、罗织罪名和酷刑拷问上,手段比之锦衣卫还要高出筹。当时民间只要听见东厂派出“番役”来到左近,那可比大旱或洪水降临还要惊慌,能逃立即携家带眷远走他乡,不能逃也紧闭大门,不敢多吱声。若让东厂番役找上门来,家人就算不死,也得脱三层皮。如果不幸被逮捕送入厂狱,那更铁定是有去无回,家人牵衣痛哭,悲惨诀别,知道这辈子是再也无法相见;如果死能见尸,已该拜谢祖宗,有些极其幸运,还能活着出来,但也多半被拷问得遍体鳞伤,支离病残,离死不远。因此当时厂狱大门被人呼为“地狱门”,厂狱中狱卒被呼为“牛头马面”,典狱长便是名正言顺“阎罗王”。
楚瀚在半昏迷中被扔入厂狱,当时他只隐约知道自己拷打已告段落,接下来在等着他是如何人间炼狱,他可是丝毫不知。他奄奄息地伏在狭小污秽牢室之中,背后鞭伤片火辣辣地疼痛已极。他缓缓睁开眼,只见眼前片迷蒙灰暗,股难闻腥臭味直冲入鼻中。他定睛瞧去,但见囚室角落里堆着团事物,仔细看,才看出是只半腐烂人手,几只老鼠正围绕着咬啮,之旁还有堆粪便模样事物,上面爬满蟑螂、苍蝇。他腹中阵翻滚欲呕,却没力气呕出,伏在地上喘息阵,渐渐习惯臭味,知道自己身上只是皮肉之伤,虽痛而不致命,也知道左膝渐渐痊愈,并未更受伤害,心中略觉安慰。
他此时虽身陷厂狱,生存希望渺茫,却感到股奇异振奋。他知道扬钟山已经逃走,也知道自己暂时虚应梁芳,短期间内他大约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只要好好休养,这牢狱未尝不是大好安身之所。他强忍身上痛楚,暗暗对自己道:“要报答扬大夫恩德,就难免得吃点苦头,这没什。但教有口气在,就不能辜负恩人。”
过不知多久,有个狱卒过来踢下他栅栏,粗声喝道:“起来,吃饭!”从栅栏间扔给他团脏臭馒头,放下瓦罐清水。楚瀚勉强抓过馒头吃,躺在地上闭目休息。之后数日,每日都有人给他送来馒头和水罐,他有得吃喝,精力稍稍恢复些,可以勉力撑着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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