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小童楚瀚独坐床头,无法入睡。他伸手按摩酸疼无比左腿膝盖,倾听着窗外蛙鸣虫嘶,心中忐忑不安,他幼年时左膝曾受过重伤,每回疾行后左膝都疼痛难忍。数日前,他天还没亮便已启程,骑马疾驰四百里,徒步奔行百里,跋涉五百里路程,才抵达山西安邑。就算他惯于操持苦练,肩背腰腿各处肌肉并不酸痛,但这受过伤膝盖便顶不住。
他回想着这几日来经历:盗取三绝之“紫霞龙目水晶”——可不是件容易事。他为此已筹划整整两年,将舅舅教给他切采盘、取技和飞技全都用上。这两年中,他隔月便赶去安邑趟,易容成不同人物出现在城镇里,暗中观察探勘,甚至取得当世大卜仝寅守门者信任,将仝寅住处方位、起居习惯都探得清二楚。
仝寅所住庄子并未守卫,也没有多少个家丁。他孤身人,无妻无子,只有两个亲传弟子住在庄中,负责洒扫服侍。年长名叫凌九重,三十来岁;年轻名叫周纯,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然而最大难处是:仝寅是个天下大卜,能够预知未来,又怎会不知有人正谋划盗取龙目水晶?楚瀚知道三家村中曾有人下过手,却中机关,失败而归,几乎丢性命。仝寅如果能够预知谁将来取宝,并预知可以如何对付此人,又怎会让宝物真被人取去?
楚瀚思虑很久,也与舅舅反复讨论过此事,最后决定——宝物不能偷,只能光明正大去求。求宝目,不能是为自己,而必须是为宝物本身。宝物来处为何?又应归于何处?楚瀚完全不知道,只能尽力去寻求答案。他原是小乞丐出身,自然半个字也不认识,胡星夜为此特意替他请位教书先生,他苦读数月后,识字逾千,阅览书籍时已能够略明其意。之后他便常潜入京城皇宫,遍搜皇室藏书阁,又远赴南京,流连文渊阁,择阅《永乐大典》中关于古代神物书籍,更寻访江南藏书最多书香世家,包括童氏兄弟石镜精舍、胡万阳南国书院、金华家藏书楼,以及袁忠彻后代瞻衮堂藏书楼等,有时偷偷潜入,有时坦然地向主人借阅。
如此花年多时间,楚瀚遍阅野史卜书,终于在两本书中找到关于龙目水晶记载。他将这两段记载字不漏抄下,带回家中,与舅舅起研究,发现两书所说颇为相似,都道龙目水晶乃是流传久远神物,能预卜天下大势,道破百年风云。然而最重要是:书中说战乱时这神物由卜者收藏,而太平时则应由天子所有。
楚瀚所作切准备至此终于派上用场。就在飞戎比试数天前,他抱着诚心求宝心思,飞驰数百里,来到安邑,请求仝府守门者引见。门者已经识得他,便去替他传话。
楚瀚站在门外,满拟门者会让他等上好阵子,才回来告知仝老先生拒绝接见,而心中也早已准备好相应对策,如何恳求说服门者再次代他传话求见。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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