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德带着微微醉意承诺。他把花狸揽过来,揉着肚子,拨弄着耳朵,听着呼噜呼噜声音,也不知是打鼾还是舒服。他忍不住腹诽句,这样主子,伺候起来才真是心无芥蒂。
次日李善德酒醒之后,发现阿僮和那群峒人早已离开,只把花狸剩在他怀里。他想赶紧起身办公,花狸却先步纵身跃到案几上,脚把银牌踢到地上去,然后伸出爪子把文书边缘磨得参差不齐。他吓得想要把它抱开,它回身,居然开始用牙咬起地上牌子来。
“要说不畏权贵,还得是你呀。”李善德又是无奈又是钦佩,掏出块鱼干,这才调开圣主注意力,把牌子拿回来。
在花狸眼中,右相这块银牌不过是块磨牙石头,可在别人眼睛,却比张天师请神符还管用。李善德有它,对全国驿传都可以如臂使指。
这些天里,除岭南这边紧锣密鼓地忙碌之外,驿站沿线各种准备工作也陆续铺开。雪片样文牍汇总到广州城里,让李善德天要工作七个时辰才应付得。他在墙上画条横线代表驿路,每处驿站配置完毕,便划根竖线在上头。随着五月十九日慢慢逼近,竖线与日俱增,横线开始
身不由己哇。就像苏老这事,固然想践诺,却也无可奈何。”他瞥眼大睡花狸:“还是你和花狸生活好,简单明,没那多烦恼。”
阿僮从筐里翻出枚硕大荔枝:“喏,这是今年园子目前结出最大枚,们都叫它丹荔,每年就枚,据说吃以后能延年益寿。你今天既然生日,就给你吃吧。”李善德接过荔枝,有点犹豫:“这如今可都是贡品。”阿僮拍他脑袋:“园子里多,不差这枚。你不吃送别人去。”
李善德轻轻剥开来,里面现出丸温香软玉,晶莹剔透,手指触,颤巍巍好似脂冻,果然与寻常荔枝不同。他张开嘴,小心翼翼地整个吞下去,那甘甜汁水霎时如惊浪般,拍过齿缝,漫过牙龈,渗入满是阴霾心神之中,令精神为之澄。
“谢谢你,阿僮姑娘。”
阿僮不以为然地摆手:“谢什,好朋友就是这样。你忘给带酒,但还是愿意给你拿丹荔——那个苏老头真是急性子,怎不听你解释呢?”
“唉,这件事错在,而且他损失也确实大。找机会再报偿他吧。”李善德拍拍脑袋,想起正事,“哎,对。你园子,挂着荔枝还够吧?”
“你这人真啰嗦,问几遍?都留着没摘呢。”阿僮说到这个,仍是气鼓鼓,“你们城人坏心思就是多,要荔枝就要吧,非要劈下半条枝干。运走丛,要废掉整整棵好树呢。”
“知道,知道。横竖年只送去几丛,不影响你园子里大收成。会问皇帝给你补偿,好布料随便挑!”
“再不信你,先把长安酒兑现再说!”
“呃,快,快。眼看这几日即将启运,到长安马上给你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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