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德怔,旋即沉下脸:“乃是敕令荔枝使,难道还不能向东府递交堂帖吗?”户房令史也不多说,亲热地把李善德拽到屋外,指那五栋联排建筑:“大使可知,为何这里有五房?”
“呃……”
“您想啊,天下事情那多,相公们怎管得过来?所以送进中书门下札子,都得先通过都省六部审议,小事自判,大事附意见,送来们五房。们才好拿给相公议。”
“所以呢?”
“所以您不能直接把札子送到这里,得先递到户部,由他们审完送来堂后户房,才是最正规流转。”
?”
“是圣人指明要岭南,这是遵旨而行。”李善德“咚”地拍胸脯,“而且已有岭南商人自愿报效,不劳朝廷真出钱。”
“哼,左手省钱,右手就得免税,最后都是商人得利,朝廷负
担。”
老主事摇摇头,脸鄙夷地把札子掷下来。李善德见自己心血被扔,心头也冒出火来,迈前步沉声道:“这是圣人派下来差遣,你便不纳?”
李善德眼前黑,这不是陷入死循环吗?
户房令史笑盈盈站在原地,态度和蔼,但也很坚决。李善德咬咬牙,从袖子里取出枚骠国产绿玉坠子,这是老胡商送,本打算给妻子做礼物。他宽袖摆,遮住手势,轻轻把坠子送过去。
令史不动声色地接过去,掂下分量,似乎不甚满意,便对李善德道:“户房体制森严,没法把你札子塞进去。不过别有条蹊径,您可以试试。”
李善德竖起耳朵,令史小声道:“天下诸州贡物,都是送去太府寺收贮。荔枝事,你去找他们定没错。”
他别无良法,只好谢过提点,又赶去位于皇城斜对角太府寺去。到太府寺,右藏署说们只管邦国库藏,四方所献邦国宝货,请找左藏署。左藏署却说,们只管各地进献贡物收纳,不管转运,您还得去问兵部
这招原本百试百灵,连岭南经略使都不好正面抗衡。不料这主事是积年老吏,这种人见得多,手指往上晃:“好教大使知。户部虽掌预算,不过是奉诸位堂官命令罢。你去药铺里抓药,总要医生开方子,才好教柜台伙计配药不是?有中书门下判押,本主事自然尽快办理。”
言外之意,就是个办事,有本事你找政事堂里诸位相公闹去。
李善德明知他是托词,也只能捡起文卷,悻悻而退。出户部堂廊,他朝右边拐去,径自来到政事堂后头。这里有排五座青灰色建筑,分别为吏房、枢机房、兵房、户房、刑礼房,造型逼仄,活像五个跪在地上小吏。
那老主事其实也没说错。都省六部,无非是执行命令衙署,真正决断定策,还得中书门下几位相公。李善德只要能把这份文卷送进户房,就有机会进入大人物视野。
“这个……可有点为难啊。”户房令史满脸堆笑,脸颊间恰到好处地露出丝为难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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