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接过名刺看
眼，莫名其妙。幸亏韩承临走前提醒李善德，必要时可以故弄玄虚
下。他便鼓起勇气，冷着声音道：“把这名刺交给此间贵人便是，其他
你不要问。”
小沙弥被这口气吓到，收下名刺，嘀咕着关门走。过不多时，偏门“哗啦”声打开，两人照面，俱是怔。开门居然是熟人，正是和李善德签香积贷招福寺典座。
“李监事，你回来啦？
以为你去岭南呢。”典座表情有点精彩。
“贵寺功德深厚，福报连绵。在下无以为报，不去岭南怕是只能捐宅供养佛祖。”李善德淡淡地讥讽句。典座有点尴
而上盘着条长龙，鳞甲鲜明，须爪精细。晴天日落之时，自塔下仰望，但见晚霞迷离，龙姿矫矫，流光溢彩之间有若活物般。
于是常有达官贵人刻意选傍晚入寺，到塔下来赏景色，美其名曰“观龙霞”。
李善德放下手中名刺，朝不远处塔顶看去。那昂扬向上龙头，正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今日天气不错，霞色殊美，想必会儿香客离去、寺门关闭之后，便会有贵人单独入寺赏景——事实上，这是招福寺笼络朝中显贵最重要手段。
据说此塔修建于贞观初年。当时匠人们开挖地基，却无论如何都打不下去，地中隐有怪声传来。招福寺位高僧说，这下方有条土龙，塔基恰好立在龙头之上，故而难以下挖。他算定土龙有日要翻身，教工匠趁机开挖，果然顺利把地宫建起来。可惜高僧因为泄露天机，几日后便圆寂。为避免再生祸患，招福寺便在塔身外侧加建条蟠龙。
李善德知道这传说是瞎说。他翻过工部营册，这塔是贞观年修不假，龙却是神龙元年才加。当时中宗李显与五王联手，逼迫则天女皇交还帝位，从此周唐鼎易，世人皆称为“神龙g,m”。招福寺住持为讨好皇帝，便搞这
个拍马屁工程。当然，长安善男信女们，可不会去查工部档案，因此香火直极旺盛。
“哎，都这境地，还去想别家闲事！”
他重重地拍下自己脸颊，低下头去，三筷两筷把眼前槐叶冷淘干掉。凉津津面条顺着咽喉滑进胃里，心中烦躁被微微抑住点。
那个小官宦说是“申正酉初”前往招福寺。那会儿已是夜禁，街上不许有行人，只能坊内活动。李善德只好提前赶到崇义坊，选个客栈住下。不过这附近住宿可真贵，他花将近半贯钱，只拿到个靠近溷所小房间。
眼看时辰将近，他去招福寺对面，要碗素冷淘，边吃边等。可谁知道，李善德眼神扫到寺门上那块写着“招福寺”大匾，便会想起自家香积贷，又开始算起负债来。
好不容易等到申正酉初，李善德起身走到寺旁处偏门，伸手拍拍门环。过不多时，个小沙弥打开门来，问他何事。他战战兢兢把冯元名刺递过去，也不知该说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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