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头雾水。莫非是鱼朝恩有事不能赴约,叫个小宦官来另约日子?可这种事直说就好,何必打个哑谜?而且干嘛要去招福寺?李善德脑海中闪过个荒唐猜测,该不会是鱼朝恩与招福寺和尚勾结,逼着自己卖掉新宅去还香积贷吧?
韩承翻看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冯元到底是谁,实在神秘得紧。他劝李善德不要去,事不明说,必有蹊跷,何必去冒那个险。可李善德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自己已经穷途末路,还能惨到哪里去?
韩承也没有更好办法,只得叮嘱说万遇到什事,千万莫要当场答应,次日与他商量再说。
招福寺是京城最大伽蓝之,位于东城崇义坊西北角,距皇城只有两街之隔。寺门高广,大殿雄阔,但它最著名,是殿后有座七层八角琉璃须弥宝塔。这塔身自下
这路上他也想过为何会被追杀,却直不得要领,便抛去脑后。
韩承恨铁不成钢:“你把新鲜荔枝运来京城,可知道除何履光之外,还会得罪多少人?那些衙署与何节帅般心思,你做成这件事,在圣人眼里,就是他们办事不得力。你那转运法是打他们脸,人家又怎会配合你做证呢?”
李善德颓然坐在台阶上,他满脑子都是转运事,哪里有余力去想这些道道儿。韩承摇头道:“你若在呈上转运法之时,附上份谢表,说明此事有岭南经略使着力推动、度支同仁大力支持、太府司、司农寺、尚食局助力良多,你猜鱼朝恩还敢不敢抢你功——良元兄呐,做官之道,其实就三句话:和光同尘,好处均沾,花花轿子众人齐抬。个人吃独食,是吃不长久。”
“那……现在说这个也晚,如今怎办?”李善德手脚阵冰凉。
数月辛苦,好不容易要翻过峻岭,这脚下滑,眼看就要再度掉下深渊。
韩承只是个比部小官,形势看得清楚,能做得却也不多。他思虑许久,也不知该如何破这个局,最终幽幽叹口气:“要不,你还是赶紧回家,跟嫂子和离吧。”
李善德口血差点没喷出来,绕大圈,又回到原点。他双眼酸,委屈泪水滚滚而下。难道这真是宿命?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宿命?子美老弟啊,你劝拼死博,还不如当初就躺平等死呢。
就在这时,忽然远处个人影不急不忙朝铜匦走过来。李善德眼睛亮,莫非是鱼朝恩守信诺?他再定睛看,倒确实是个宦官,只是年纪尚小,看服色是最低级洒扫杂役罢。
这小宦官走到铜匦钱,左顾右盼,喊声:“李大使可在?”李善德闪身走出来,恹恹应声。小宦官也不多言,说有人托带件东西给你,然后从怀中取出竹质名刺枚,递给他,又说句:“招福寺,申正酉初。”
李善德接过名刺,上头只写“冯元”三字,既无乡贯字号,亦无官爵职衔。他还想问个明白,小宦官已经转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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