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好,就是正儿不太喜欢坐马车。”
两个人简短地寒暄两句,没有多说什,他们把心情留给彼此眼神去表达。荀诩蹲下身去,用只手把荀正抱起来搂在怀里,然后起身牵住妻子左手,手很粗糙,那是长年累月劳作结果。荀诩略带歉疚地用大拇指蹭蹭她指肚上老茧,说:
“阿缇你们累吧?房子已经都给你们预备好,行李回头叫驿馆人送过去。”
“相公,那咱们先回家去吧。”
荀夫人轻声回答。听到“回家”这两个字从老婆唇边轻轻滑出,荀诩在瞬间感觉到阵温馨震颤,幸福感如同长江潮水样涌入身体。烛龙也罢、李平也罢,这些烦心事在这时刻都变无关紧要、微不足道。自从三月以来累积疲惫、焦虑与沮丧仿佛秦岭山头积雪样消融,被这声“回家”呼唤洗涤空。
荀诩是在建安二十四年结婚,那年他二十五岁。妻子是位同僚女儿,姓赵,相貌很普通,但性格温柔贤淑。结婚以后,夫妻二人关系直非常融洽,并在建兴二年有个孩子,名字叫荀正。建兴五年,丞相府北移汉中,开始筹备北伐事宜。荀诩也随整个靖安司副司迁入汉中。按照规定,低级官吏不允许携带家眷同往,于是荀夫人和荀正留在成都,和她父亲居住在起。
由于靖安司事务繁杂,从建兴五年到建兴八年整整三年期间,荀诩只回成都次,而且那次还是调职到江东前顺便去探望下,平时夫妻两个人就以书信来往。这种两地分居状况直持续到建兴九年初,荀诩官秩升级,由原来比三百石升到三百石,够资格将家眷迁来汉中。于是荀诩提交申请,并于三月份得到批准。荀夫人和荀正得到许可后立刻动身,终于在五月初风尘仆仆地抵达南郑。
荀诩离开“道观”拜别杜弼以后,二话不说,直接赶往靖安司专属驿馆。到达时他注意到到馆门前停放着数辆马车。从马车篷侧赤乌角旗来看,他们是每月往返于南郑与成都之间固定信使车队。荀夫人显然就是搭这些马车过来。
他站在驿馆门口,用双手潦草地抚抚发髻,然后才迈进馆门。进去,就听到厅里传来声响亮叫声:“爹爹!”然后个七岁大小男孩跳出来,兴奋地下子扑到荀诩怀里,又叫又跳。
荀诩把自己儿子搂在怀里,轻轻地摩挲着他头,喃喃地说道:“长高,正儿,你长高……”
荀诩
“正儿好想爹爹。”
“爹也可想你呢。”荀诩爱怜地拍拍他脸,小孩子虽然才七岁,眉宇间隔已经依稀有他父亲模样。这时阵脚步声传来,荀诩再次抬起头来,看到自己妻子笑盈盈地站在面前。长途跋涉疲惫仍旧残留在荀夫人脸上,但她笑还是那温柔,与新婚时相比点没变。
“阿缇,你们来?”
“们来,相公。”
“路都还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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