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谁?
“她伤如何?”
“还好
他忽然意识到——他不知道她是谁。
颐非下子睁开眼睛,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醒?”个声音在身侧悠悠响起,颐非扭头,就看见桔黄色烛火上,双手正在烤针。
银针细长,那双手白净灵巧骨节分明。
颐非不由得笑,熟稔地招呼道:“又见面啦。”
大雪遮住万物,天地片酷寒。他行走其中,只觉又冷又累,放眼望去,满目苍茫,找不到路,也找不到前行方向。
就在这时,他看见秋姜。
秋姜穿着白衣,本应该跟雪景融为体,可她头发和眼睛是那黑,那鲜明地出现他眼中。
于是他大喜,挥手叫她:“秋姜——秋姜——”
秋姜没有反应,行色匆匆,走很快。
头看眼榻上秋姜,秋姜已睡着。
她话却再次回响在耳边:“这样风气,是多少年熏化而成?而你将来,又要用多少年,才能驱散?”
他不知道。
甚至在此次回程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这点。只是这路上,所见所感,令他不知不觉中有些别想法。
很少点想法,做起来很难很难。但是,因为个人存在,仿佛无论耗上多少年,都可以忍受。
这个正在秋姜榻旁为她针灸人,正是东璧侯江晚衣。去年他曾作为璧国使臣来为父王贺寿,结果颐殊贪他秀雅,半夜找他私会,被他断然拒绝。颐殊大怒,反诬陷他跟父王宠妃罗紫有染,闹出场不小动静。不知是不是那次程国之行让他非常抵触,他回璧国不久就辞官致仕远离朝堂,继续游走四方看病救人。
颐非去年见他,便觉此人像棉花,温吞柔软,洁白无瑕。看似可以随意捏搓,但不改其质。
此刻再见,他虽憔悴许多,面含风霜,但神色坚定,就像棉花被揉成小球,有密实轮廓。
他平生见过妙人无数,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是凡尘俗物,唯独此人超凡脱俗,像个谪仙。
颐非将目光转向榻上秋姜,梦境中那种焦虑紧迫感觉似还残留在心间,烛影摇曳,令得秋姜脸看上去很不真实。
他想起来,对,她不叫秋姜。
于是他又喊:“七儿——七儿——”
可她还是没有反应。眼看她黑发越走越远,他由欢喜变成慌乱,连忙追上去:“玛瑙?玛瑙?谢柳?谢柳?阿秋?阿秋?江江?江江——”
可是,无论他怎喊,秋姜全都没有反应,再然后,她就彻底消失在风雪中。
雪水从鞋底直渗进来,濡湿他脚,寒气个劲地往上爬,像藤蔓般将他裹层又层。
——只要有你同行。
颐非想到这里时,也不知不觉地睡着。
他做个梦。
梦见母亲在海上,依旧不肯回到陆地上来。于是他站在岸旁,对她道:“用雪填平这肮脏之地,待春归之际,草木复生,以碧树红花为道,再接您归来。”
然后,鹅毛大雪纷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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