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万历年间,皇帝下诏旨《苗裔恤录》,彻底为“靖安罪臣”们平反正名,铁铉亦在其列。至此距离铁铉死难,已过去百七十年。
苏荆溪历史上无其人,大率综合赵娥、王舜、申屠希光、唐传奇里谢小娥、《儿女英雄传》里何玉凤
殉;河阴王去世,夫人巩氏殉夫。甚至唐王世子去世,世子妃也要被迫z.sha。
这种风气越演越烈,连民间都深受影响,寡妻殉夫竟成为美谈,民众纷纷效仿。不知多少无辜女子因此而死。
正统帝朱祁镇虽然在历史上名声不佳,但在宫妃殉葬这件事上,倒比之前诸位先帝要强。到天顺八年他临终前,颁布遗诏说:“殉葬非古礼,仁者所不忍,众妃不要殉葬。”他怕别人误会只是客气两句,还特意叮嘱说“此言俱要遵行,毋违”,说明是真心实意要废除。
于是从正统帝开始,明代帝王再无殉葬之事,这个野蛮传统就此消亡。不过上头虽然踩刹车,下面惯性却不那容易停住。成化、正德两代帝王期间,王府、勋贵殉葬之事仍不绝于耳,直到隆庆朝,仍有零星记载。可见恶政影响之深远,又岂是两代人。
起初起意写这部小说时,只是单纯想写个冒险故事。但随着阅读资料深入下去,尤其是读到殉葬史料时,意识到,自己没法对此视而不见。洪武、永乐、洪熙、宣德诸帝或雄才大略,或仁慈淳厚,从大历史角度来说都有着极高贡献,但在殉妃这件事上,他们责任无可推卸。所以想,也应该为这些莫名殉葬女子留下点什。吴定缘当然是主角,但真正推动书中波澜灵魂人物,是苏荆溪。
聊到这些角色,也有几句话要念叨下。
吴定缘是完全原创,史上并无此人。不过《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八》记载铁铉家结局:“妻杨氏并二女发教坊司,杨氏病死,二女终不受辱,久之,袨同官以闻,文皇曰:‘渠竟不屈耶?’乃赦出,皆适士人。”
铁铉夫人杨氏病死于教坊司,两个女儿虽然生活凄惨,但并未遭受侮辱。在铁铉同僚暗中帮助之下,朱棣最终赦免她们两个,释放出去嫁给士人。
铁铉父亲铁仲名以及母亲薛氏,被发配去海南,在那里终老生。而铁铉两个儿子,长子铁福安被发配到河池,后遇洪熙赦免,返回偃师魏家寨。次子铁福书则避难逃亡关外。两边各自发展繁衍,相继有沈阳铁氏、偃师铁氏、南阳铁氏等多条支脉,皆以偃师铁氏祠堂为祖祠。
铁铉本人被捕之后,遭遇磔刑而死。坊间有油炸不屈、面北站立而死等传说,多荒诞不经,但铁铉死状颇惨,确系史实无疑。因为他是对抗朱棣而死,所以在官方直无从正名。但民间早早就开始祭祀铁公,偷偷修起很多铁公祠。比如在济南有座七忠祠,据说就是为纪念铁铉和其他六位济南保卫战死难者而修祭祠;邓州还有座在南刁河畔荒丘,相传是铁铉之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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