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为什,吕震却直没登台,似乎在等什。大概他觉得个人有点虚,要再凑几个重臣吧?汉王心想,忍不住冷哼声。这些个勋贵与大学士,除吕震之外,个倒向自己都没有,现在天地更易,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审时度势。
又过小会儿,台下又跑来人。这人刚站定,便抬头喊道:“汉王请速速下台,勿要僭越自误!”
杨士奇?汉王眉头挑。之前这家伙跟张皇后唱和,给自己添不少麻烦,怎到现在还如此嘴硬?真想去做方孝孺不成?但奇怪是,吕震也不赶紧反驳他,反而声不吭。
杨士奇之后,其他重臣也陆陆续续赶到现场。在紫微殿外,还聚很多盔明甲亮军汉。汉王勉强辨认出有禁军诸亲卫与三大营服色——这是知道新皇即将诞生
笼罩在这个壮绝惊骇场景之上,每个字都飘落在那堆烂肉空隙里。吴定缘从来没如此虔诚地诵过咒文,他在这刻,突然理解佛母那句话:“他们活得太痛苦,总得给自己留个念想,哪怕是假也好。”
梁兴甫面孔已是稀烂片,无从得知他在最后刻是解脱还是醒悟。
“接下来,该吧。”
吴定缘背靠棺材,双手抱臂望向天空。璀璨星辰正点点地在夜幕上浮现,仿佛有股宏大力量涌动其间,诉说着某种玄妙。他不懂什星象,只觉得这凝神观望,心情格外平静。
“梁兴甫去他想象中地方,死后又会去哪里呢?群星之间吗?”吴定缘忽然觉得有点遗憾,如果是苏荆溪在场话,定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她什都知道。
他听见盔甲铿锵,脚步杂乱,可懒得回头去看。几根火把高高举起,先是满脸警惕几个士兵踏上台顶,然后是汉王与朱瞻域、朱瞻坦。
朱瞻域眼便看到朱元璋牌位搁在棺材上,朱棣牌位不在,可也没绑在对方身上。他手疾眼快,过去先把牌位收走,士兵们扑上去,把将吴定缘按倒在石板上。朱瞻坦在台上来回转悠,脸上兴奋遮掩不住。
汉王没去理会这些,他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龙棺之上。
它安静地搁在司天台正中,因为水渍关系,上下颜色略显不同。汉王伸出手去,抚着微微翘起棺边转圈,想要推开棺盖看看,可犹豫片刻,还是放弃。眼见无限接近成功,他却突然涌上阵意味不明惆怅,字字吟道:“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这是当年兄长你教读,说是形容兄弟齐心。《诗经》太难念,只能背下来这四句,可又有什用呢?你要怪,就怪们父亲吧。”
说完之后,他深深吸口气,把这点忧郁吹散,双眼重新放出光芒。汉王绕到棺材后头,那根哀绳仍在。他弯腰拿起绳头,踌躇满志地朝台下看去。吕震已经赶到,他是行在礼部尚书,只要有他见证汉王牵起哀绳,引导出殡,整套流程就有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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