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下面人不干净,只是没想到贪蠢到这地步。纤夫是力役中最辛苦,盘坝又是拉纤中最累活,分油荤分力气,所以纤夫伙食向得供足。胆敢在这里头截留五成,那是成心跟漕运过不去啊。
薛孔目赶紧辩解,说伙食没有克扣,只是食材没来得及送来,他愿意垫钱先补上,为陈总兵分忧。至于漕船倾覆,不是管理上疏漏,而是白莲余孽故意捣乱之故。
方笃知道这些小吏世代攀附在漕务衙门下面,盘根错节,自己个流官也不敢太过责罚。既然薛孔目愿意吐钱出来赎错,又把盘坝事故推给白莲信众,把上官麻烦择得干干净净,他也就不为已甚。
反正没死人,二没波及城内,三来弹压及时,方笃觉得这个分寸刚刚好,没必要再搞大。
方笃开口道:“如今给你个将功折罪机会。你把混进纤夫里白莲教众挑出来,并送到刑部分司狱里。记住,不得枉抓民,不得漏逃人。”——他特意
,随即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最终刻降临。
此时,在礼字坝运河对面,混乱已经接近尾声。在永安营强力弹压之下,三百多个纤夫全都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官吏,也都被拖到树下,接受简单救治。
“廷益,这次欠你个大人情!回头去宋风楼,请你吃最地道宋嫂鱼羹!”
方笃对于谦深深揖,语气里半感激,半后怕。没想到这些白莲余孽如此嚣张,居然把主意打到五坝之上。若不是于谦坚持要他出兵,只怕漕河运输都要为之中断,他作为当值*员怕是要倒大霉。
于谦赶紧把方笃扶起,嘴上客气着什同年之谊,心里却是阵苦笑。他本意,是用白莲教名头吓唬方笃,好出动永安营去对付梁兴甫。可谁想到假戏真做,白莲教居然真在礼字坝策动,bao乱。方笃麻烦解决,可于谦目个也没实现。
他扫过河岸,黑压压片全都是光着身子纤夫。太子不见踪迹,吴定缘和苏荆溪也不知下落,梁兴甫这个大敌更是消失不见。怎想,这都不是个好兆头……于谦强抑住不安,对方笃道:“白莲信众狡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这坝上坝下,得好好搜查下才好。”
方笃点点头:“廷益考虑得周到。这就派人去运河对岸,贼人个也别想走脱!”
于谦犹豫下:“若是搜到什可疑人物,不妨知会声,也好让安心。”他不敢在方笃面前透露太子身份,可又得仰仗永安营来找人,讲话时必须斟字酌句,特别累人。方笃满口答应,转身,脸色突然沉。
原来那位薛孔目被人救醒,脸狼狈地跑到老槐树下请罪。方笃二话没说,抬起腿来狠狠踢过去脚,把他打翻在地。这个儒生在漕河上混得久,行事也沾染江湖彪悍气。
“你贪虫穿心!纤夫伙食都敢克扣五成,真不把陈总兵放在眼里吗?”方笃痛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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