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如此?”于谦忍不住问。童外婆脸无奈:“老婆子只是个端茶送水,哪里知道?看就是红玉女儿自己,都不知道怎招上这立地货。”
朱瞻基忽道:“墙上有糊斗,莫非红玉是罪籍?”童外婆道:“是,北边来,来富乐院得有二十多年吧。她颜色般,但弹得手好琴技,帷帐后演个曲儿、后楼里教个雏儿,粉堆里做个琴姑教习。虽然委屈在三曲里头,倒直没受太多苦。”
“她什罪籍?”朱
忽然抬手指:“干嘛把那个挂起来?”只见前头院厅白墙上挂着个铜糊斗。于谦自然是答不上来,苏荆溪眼眸微闪:“殿下你不必知道这个。”朱瞻基奇道:“这有什不能知道?糊斗是桌上盛浆子,干嘛挂墙上?”
苏荆溪拗不过他,只好回道:“那殿下您得先恕不敬之罪。”朱瞻基心想问个糊斗而已,至于闹个大不敬嘛?于是点下头。苏荆溪这才低声道:“本朝处置大逆罪臣女眷,多是投到富乐院这样教坊司里。她们身负罪籍,若未蒙大赦,世都不可赎身。为与普通妓女区分,她们屋子外,都要悬个糊斗,以示粘罪难揭。有些恩客,就喜欢来这样地方……”
说到这里,苏荆溪眉宇间情绪难抑,没再说下去。朱瞻基皱眉道:“吴定缘找这个红玉,莫非也是什罪臣女眷?”苏荆溪轻轻摆摆头,表示不清楚。罪臣女眷大部分在头几年就会死掉,不是不堪受辱自尽,就是被蹂躏至残病身亡,能活到移居三曲岁数是很罕见。
他们正说着话,已进处八角院厅。院厅正中摆着张小方桌,厅角摆着几盆兰花虎剌,白璧上还挂着几幅字画,都是恩客所送,借以彰显身价。正中是白眉三郎神龛,眉白眼赤,长髯伟貌,正是坊曲所拜乐星神。
童外婆也顾不得斟茶伺候,闪身往里室去唤人。
过不多时,个头挽散髻、身披红绢中衣中年女子走进来,有些睡眼惺忪。她见到吴定缘,颇为讶异:“定缘,你这晚来做什?”
看见她,吴定缘路上强憋着悲恸,霎时绷不住:“红姨……爹他死……”他噗通声跪在她面前,放声大哭起来。红姨如遭雷磔,呆立良久方才搀起吴定缘胳膊,说们回屋去说罢。
无论朱瞻基、苏荆溪还是于谦,都有点懵。他们都听过”蔑篙子”爱酗酒狎妓传闻,以为这次来富乐院是为见相好面。可看这位红姨眼角鱼尾纹,少说也是四十多岁,气质倒不错,但姿色委实寻常。两人相见姿态,说是母子还更像点。
童外婆站在旁,倒是面色如常,可见早习惯这两个人怪异关系。
于谦问:“他们两个,怎回事?”他穿是官袍,童外婆不敢不敬,赶紧躬身道:“吴公子癖好吧……别具格。这十几年来,每次来找家女儿,也不冶游,也不留宿,只是看着,看完就走。钞银倒是从来不吝,也只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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