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听到太子呼唤,深深揖:“殿下稍安勿躁,臣去去即回。”他看吴定缘眼,又对太子宽慰道:“此人虽嗜财惫懒,倒有桩好处,便是诚实守信。他既然说护送殿下出城,定然是不会打折扣。”
这话他是当面讲,吴定缘听,只是抱着手臂懒洋洋道:“记得你许五百两银子。”于谦哼声,没有答话,推门离开。
没过几息,他又回来。吴定缘不耐烦地问他还忘什,于谦俯身把地上那尊小铜炉捡起来,郑重揣到怀里:“这是殿下立过誓言礼器,不可丢弃,要带上。”
朱瞻基表情僵,胸中那点不舍登时烟消云散。他刚才在这香炉前起誓,无论如何也要返回京城,绝不放弃。看来于谦并不放心,把这铜炉带上,就是想要时时提醒讽谏。
“这是妹做生日时送,你要拿走,得加钱。”吴定缘插嘴道。于谦摆摆手:“给你五百零两!”转身走开。
”并,牢牢套住脖颈,然后用镣铐把两只手腕子“当啷”锁,又从锅底蹭来手炉灰,涂在太子脸上。好好个秀僧辩机,瞬间变成身陷囹圄丑和尚。朱瞻基还没来得及抗议,吴定缘已经把视线移开,对于谦道:“不必担心,锁搭都是虚扣,随时可以自行挣开。”
朱瞻基心中十分不满。好歹是太子,你抹脸之前就不能先知会声?难道是那种听不得忠言逆耳昏君?最起码,你得拿正眼看着,每次都避开视线接触算什啊?
吴定缘继续冷冷道:“丑话说在前头。身患羊角风,见不得大火光,见就会犯病。若真是发起疯,你们便自求多福吧,可不是有意不管。”
苏荆溪好奇道:“这羊角风,只有看到大火才会犯吗?”吴定缘道:“看见太子脸也难受。”
朱瞻基知道这是实话,可怎听都别扭,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这时于谦拍脑袋:“哎呀,糟糕,得回家去换套衣衫。”他今天穿那套官袍已经扔,如今身上是粪工短打白褂子,走在路上看就会露馅。
剩下三个人稍做收拾,也离开吴家院子。朱瞻基身和尚装扮,颈带枷锁走在前头。他很不习惯这种头重脚轻束缚感,走起来踉踉跄跄,倒真似个落魄犯僧。吴定缘手提盏竹骨气死风灯,紧随其后,还不时还用铁尺敲打下犯人腿胫。苏荆溪则把头发
“你家住哪里?”
“在留都是单身赴任,就住在柳树湾礼部廨舍,长安街东头,离正阳门很近。”
吴定缘略想想,南京城没人知道于谦和太子关系,独自行动应该没什风险。他朝外头又听听,今晚估计更夫不会报时,不过大略可以推断是戌末亥初。
“子时整,你和们在正阳门内宗伯巷口碰头。”吴定缘说。
朱瞻基忍不住叫声,虽然这小臣骂人够狠,可他是太子在这满城皆敌南京城里最大依赖。如今他这走,朱瞻基心中登时没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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