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折腾半宿,此时早已饥肠辘辘。苏荆溪把铁铫端出来,他懒得盛到碗里,直接拿大木杓往嘴里送,吸溜吸溜吃得格外香甜。吃着吃着,太子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声奇怪动静,侧脸看,发现声音是从于谦肚子里传出来。
于谦连忙后退几步,口称“唐突”。他从中午跑去锦衣卫到现在,四处奔走,只吃个粽子。朱瞻基犹豫下,把铁铫子推,说你也来吃点吧。于谦还想推辞,可肚子又叫声,他只得红着脸先谢太子赏赐,然后自己去灶间取来个粗瓷大碗,小心翼翼地在铁铫子最外缘刮半碗,捧着吃起来。
两人适才对骂小小尴尬,就在这次推让里烟消云散。食物化为力量,在朱瞻基周身飞速流转,暖洋洋如同升仙般。他心满意足地搁下木杓,发现于谦碗也已经空,看来他是真饿。
饱暖致多思,朱瞻基这时才想起来,这位忠直小臣奔走半日,自己居然还没顾上问他年齿履历。他暗暗提醒,这些黜陟之事可不能轻忽,不然会冷臣下之心。
“你是哪年生人?”朱瞻基尽量让口气和缓些。
——
“正阳门?”
于谦和苏荆溪看到吴定缘所指之处,同时发出疑问。这道城门在皇城正南,乃是与承天门、午门、千步御道位于同轴线正礼大门,按说应该戒备最为森严才是。
“小杏仁,你还记得在码头跟你说话?无论那些反贼多神通广大,至少有件事他们算不到。”
“地震?”
“洪武三十年,杭州府钱塘县人。”
居然和是同年出生,朱瞻基有点惊讶。真是同龄不同人,听他那老气横秋口气,还以为是个老夫子。
“哪年进
“不错。”吴定缘看眼朱瞻基,又迅速移开视线:“今天押送人犯……嗯,押送太子从扇骨台回城时,途径正阳门。那里被地震震塌角,如今还在修葺,城门是关不牢,或有可乘之机。”
朱瞻基冷哼声,那家伙又提起他不愿回顾耻辱。于谦却喜不自胜,坊间都说南京地震是羞辱洪熙皇帝与太子,可眼下它却成太子最好盟友。
吴定缘把地图叠好,揣进怀里:“现在已经宵禁。们四个人走在路上太扎眼,得做点准备。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他也不等太子准许,自顾钻进自己卧房,叮叮咣咣不知在干什。
屋子里没他,朱瞻基觉得心里舒服多。马上就要开始新轮逃亡,他闭上眼睛,抓紧时间多蓄积些精力。苏荆溪看到旁边有炉灶,便隔门问声,吴定缘说随你们用,只是别露火光。
苏荆溪在灶间转圈,锅里有半张起面饼,橱斗里搁着几枚端午节剩下来龟桃,都是金陵人夏日必吃汤点。她寻出个铁铫子,把这些食材都古脑扔进去,再切几块板桥萝卜与把蕹菜,拌些冬舂米,会儿功夫便煮得锅非饦非汤浓糊糊。虽然不伦不类,可味道却浓香润口。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