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定缘懒懒道:“只负责记录供状,至于信与不信,会交给有司审谳,到时候你别翻供就行。”
于谦要只是份供状,现在有。至于苏荆溪说是真是假,吴定缘可没有查实义务。他把装订好供状收入怀中,朝外间走去。苏荆溪忽然道:“捕爷呆在这里不妨,可倘若朱卜花人先来,可就不好。”吴定缘脚步停住,他转回头来,狐疑地盯着她。
“最近几天,他内疽已呈外溢之状,面额发溃,痛痒难忍,随时可能派人来召去诊治。”苏荆溪道。吴定缘盯着她,半是恼怒半是嘲讽地道:“你倒真是坦白。”
“们约好不是吗?你让梳头,如实坦白切。”苏荆溪回答。
“哼……”吴定缘从鼻孔里喷出丝不耐烦气息。
理来,滔滔不绝。吴定缘不耐烦地敲敲桌子:“直接说但是。”
“查头鳊肝,只是让朱卜花罹患外疽。而每天给他涂虎狼药膏,是以藜芦、生龟板、全虫为主料,表面看似有奇效,其实只是将疽毒强行压伏于筋骨之内,慢慢抑阳转阴,最终变成无头内疽。朱卜花确实还没死,但他疽毒之势这几日蓄到极限,只消点点刺激,他随时可能疽发身亡,神仙也救不得。”
吴定缘听得倒吸口凉气。这女人好毒辣手段,不光杀朱卜花于无形,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听过南京坊间传闻,当年魏国公徐达吃多烧鹅,背疽病发而死。朱卜花若是出事,大家只会觉得他是自己管不住嘴,重蹈徐达覆辙,根本不会有人去怀疑医案里猫腻。
没想到这宝船案里头,还套着这桩诡谲毒杀案。
“所以不可能与朱卜花是伙,与宝船案更无牵连。”苏荆溪强调句。
他本来想,在这座幽静无人屋舍里等于谦回来,交出供状,早点回家喝酒去。可苏荆溪这句话,令得事情又节外生枝。万朱卜花偏偏在此时派人来找她,必然会跟他起冲突,又要被卷入场与己无关麻烦里。
怎每个人都不肯让他安静地待会儿呢?
这屋舍是绝计不能呆,可若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吴定缘思前想后,最
“好,好,再给你申请个见义勇为冠带褒奖,好不好啊?”
吴定缘嘿然冷笑。她算计得倒清楚,宝船案何等重大,涉案之人凌迟都算轻,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不如痛痛快快承认毒杀朱卜花,充其量不过绞刑。更何况,这还不定是罪过。
这女人之前肯定偷听到他与于谦对话,知道他们对朱卜花有所怀疑。她这招供显然是在赌,万朱卜花真身涉不轨,她连毒杀罪名都不必承担,反而是诛杀反贼义士。这女人,招供里充满心机……不过,无所谓。
这些事跟他没关系,吴定缘也不多问,只是将这些供述记录下来,然后把那几页写满字洒金笺叠在起,走到苏荆溪身后,用她右手拇指按个手印。
“这就完?”苏荆溪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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