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直对张君侯说,先有大疑,始有大信。”贾诩说到这时,把声音略提高些,“张君侯能如此,别人亦能。”
曹仁疑道:“你意思是……陛下不是真要去官渡,而是在政治上做个姿态。打算借此取信曹公?”
“调皮小孩子闯祸,总会试图表现得很乖巧,免受责罚。”贾诩话从来不肯说得直白,拐弯抹角,躲躲闪闪,但偏偏在座人都听懂。
董承之乱被荀彧控制在个非常小范围内,雒阳群臣没有遭到大清洗,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天子参与这件事——但这不代表曹公对天子没有想法。董承之乱后,借住在司空府皇帝定惶惶
子角落里悠悠传来第四个人声音:“诸位想可都岔。”
三个人齐把视线投过去,看到“老毒物”贾诩跪坐在角落里,裹着貂裘,含含糊糊地说道。
今日议事本是机密,贾诩这新降之人本来是没资格。但荀彧还是派人把贾诩请来,希望能借重他狡黠智慧。贾诩和郭嘉不同,郭嘉是螳螂,时机到,出手犀利,从不拖泥带水;而贾诩却是只圆滑老到蜘蛛,在阴暗处不露痕迹,于无声处悠然布局,等到对手惊觉之时,已然深陷罗网,怎都挣脱不开。
他自从带着张绣投诚之后,直安静地蛰伏着,谁都不知他想干什。因此郭嘉也赞同把他请来商议,想摸摸这老家伙底细,看他到底在织什网。
此时贾诩说出这番话来,曹仁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贾先生,你有何高论?不妨说来听听。”随即用手指在嘴边比画下,补句道,“不过请先把那条流涎擦去吧。”
贾诩抬起袖口,把那串快滴到地上口水擦干净,歉然道:“上年纪,肺木阳虚,嘴角松弛,总是不免,不免。”荀彧和郭嘉对视眼,都有些无奈。这老头子装病已经入戏太深,年头太长,恐怕他自己都不大分得清楚真假。
许都城里曾经传过个笑话,说贾诩出生时候,有名医专门诊看过,说这孩子体弱多病,病根无法根除,只能苟延残喘七八十年而已。
贾诩擦拭干净,缓缓说道:“张君侯与曹公本有嫌隙。然而如今曹公却对其如此信任,请问这是什道理?”曹仁恼怒地伸出大巴掌去拍他肩膀:“说老贾,你糊涂啦?咱们说陛下事呢,能不能别老念叨你那位张君侯?”
贾诩却恍若未闻,自顾絮叨着:“设若张君侯突然举军投效,曹公必然心生疑窦,难以信交。是以当日董承作乱之时,西军入城深入腹心,许都阖城皆在张君侯掌之中。可他平定祸乱之后,敛兵掩旗,自引军退去,世人方知君侯忠义。”
荀彧、郭嘉同时颔首。西兵入城,绝对是次极为大胆操作。谁也没料到,与曹公血海深仇张绣居然突然反正,杀董承个措手不及,而且放着近在咫尺司空府不入,乖乖退出城去。直到那时,荀彧才算是对张、贾二人真正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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