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姬看到远处枯树下人影,她有些惊慌地张望下,想朝屋子里缩去。王服又次发出长啸,这次啸声带着简单旋律,三长短。
唐姬手里烛台微微颤,她记得这啸声。当年在长安逃亡之时,王服曾与她约定,啸声三长短代表他已被敌人包围,要她独自逃生。那时候两个人最终都顺利脱险,所以这个暗号并没用上。想不到在这许都城内,这啸声终究还是响起来。
她半步在门外,半步在门内,时间不知该如何进退。雪花飘落在烛台四周,部分被微弱烛火融化,但更多继续汹涌扑来。唐姬踌躇下,边抬起手遮挡在烛台顶上,以免烛光被雪花熄灭,边朝着王服走几步,木屐在雪地里留下浅浅
,虽被石子硌得生疼,但肚子总算被双手护住,没什大碍。
董妃侧着身子,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她抬头看到,王服发髻都跌散,数束长发披落在肩上,状若疯子。他想勉力半支起身体,却不防右肩矮,整个人又瘫下去,表情十分痛苦。
她心中沉,刚才连串逃亡让王服已经耗尽体力,背后箭伤更是雪上加霜,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断断是无法再护送。董妃冲王服喊道:“接应到底在哪儿?”
如果这是个事先准备好计划,那在附近定会有安排。条密道,辆马车或者几个潜藏高手。
可惜王服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径自挣扎着爬到棵枯树下,整个人斜躺下来,涣散目光飘向别处。董妃疑惑地盯着他,心中有些不解。夜色太深,她无从判断是在许都城什位置,只勉强看到在不远处有栋木屋,门前还斜插着枝剪下来梅花。
他费尽辛苦,就是要来这里?董妃心中浮出疑问。大腹便便她也没什体力,只得在枯树旁寻处井阑坐下来,让冰凉井石顶住腰间,才稍微好受时。
如附骨之蛆追兵们靠近,他们直被王服牵着鼻子,却从来没真正被甩掉。王服看着个接个士兵从雪中跳出来,突然抬起脖子,竭尽全力发出声尖利长啸,惊起附近枯树上几只乌鸦。
木屋也受惊,亮起盏烛灯。很快屋门打开,名女子披着斑花麻衣,端着个烛台走出来。董妃看到,王服眼神陡然间变得温柔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名女子,原本攥紧拳头慢慢松开。那女子眉眼她认得,是刘协哥哥刘辩妃子唐姬。
“原来他无处可逃,特意跑来见这女人最后面。”说来奇怪,董妃此时却没什怒意,反有丝淡淡羡慕。她懒懒地靠着井阑,浑身没丝力气,四肢已冻得发僵,就连思维也迟钝许多。“若是他也对这般好,不知是什滋味。”
忽然滴冰凉雪花优雅而缓慢地落在她鼻尖,董妃仰望夜空,看到无数朵雪花自天顶悄无声息地落下,如队奔丧戴孝仪仗,转瞬间就把枯树下两个人盖上层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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