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口痰飞出天子之口,落在贾诩胸襟之上。
屋子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纵观整个汉代历史,恐怕也找不出这般有失朝仪前例。贾诩缓缓抬起右手袍袖,擦擦喷溅到自己身上龙涎,促狭地撇荀彧眼。
荀彧知道他心思,轻轻叹口气,起身牵住刘协衣袖,沉声道:“陛下,叛乱既平,理当尽早宣谕百官,以定民心。论功行赏之事,可迟后再议。”句话避重就轻,揭过刚才那场荒唐局面。愤怒刘协想甩开荀彧,自己手却忽然被另外双温软手握住,是伏寿。伏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摩挲着他手,不让他再继续逼近贾诩。
在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天子真实想法和立场,讽刺是,每个人都不希望天子真说出来。无论天子对董承之乱态度表现得多明显,都没关系,但旦宣之于口,性质便截然不同。有时候这层薄薄窗户纸,却承载着难以言说微妙。
刘协也知道,倘若自己公开说什不该说话,只怕立刻会被逼宫,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短短数日天子时光,他心情极度压抑,已经受
眼前这些人瞬间都变成虚渺叠影。董承既败,汉室再无丝力量,留下个白身天子又有何用!
在巨大失落旋涡中挣扎片刻,刘协脑内忽然飘来丝清明。等下,这个张绣,不是曹操仇人?为何是他进军许都平叛?
想到这里,刘协瞪大眼睛,用疑惑而炽热目光盯着张绣。张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又不敢说什,只得恭敬地垂下头,避免四目相接。刘协盯着他看阵,轻轻摇摇头,目光从张绣身上移到贾诩身上。这次凝视时间更长,贾诩从容地迎上去,锐利如刀目光从这老人身畔滑过,像是弓矢划过光滑礁石。
“是你?”刘协低声问道,似乎在确认什。贾诩笑道:“张将军顺应天时,赴许勤王。此次平叛,可以说是居功阙伟。”
“果然是你!”这次刘协是大声吼出来,他踏前步,伸出指头,顶住贾诩脑门。
这是个极端侮辱手势,天子之怒源源不断地顺着手指向贾诩倾泻而去,仿佛要把他彻底烧毁。这只卑劣老狐狸,又玩起他在长安那些卑鄙手腕!汉室已经被他深深地伤害过次,这次居然又是他亲手扼断汉室最后缕气息!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贾诩瘦小身体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没被这指戳倒。他居然还沾沾自喜道:“正是老臣向张君侯说宜从三条,这才定下降汉不降袁之策。”他句句都扣着汉室二字,听在刘协耳里全是嘲讽与恶意。
“为什!你告诉朕,你为什要这做!”刘协有些失控地大喊道。贾诩抬抬眉毛,露出惊异表情:“自然是为陛下。”
如果现在腰间有把剑,盛怒已极刘协定会拔出来砍在这老狐狸脖颈上。可惜他没有剑,于是能做只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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