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微微皱下眉头,满宠话很正确,他自己也有类似疑问,可他并不喜欢这种把天子当做敌手感觉。作为曹公最信赖幕僚和朝廷尚书令,他始终被这种矛盾困扰着。
“需要觐见陛下,为禁中失火请罪。”满宠说。
荀彧看他眼,知道这家伙目绝非如此。他双肩微微沉沉,喟叹声:“好罢,你随去,别乱说话。”
按照仪制,满宠只是个秩千石县令,若无诏见,是不能单独觐见天子。须有尚书令这种等级*员带领,方才名正言顺。即便是在汉室衰微如是许都,这些规矩还是被丝不苟地执行着,仿佛皇家最后块维持尊严帷幕。
他们两个人告别种辑,朝着尚书台走去。路上,他们看到许多朝廷*员远远地被宿卫军挡在外围,却不敢离开,个个肃立在原地,交头接耳。禁中起火消息已经传遍全城,这些*员都惶恐地赶到宫城前,来表达自己或真或假忠诚。
苦从旧都转运来内档,这让荀彧很是痛心。
满宠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躬身道:“荀令君。”
“伯宁,你来。”荀彧点点头,对于满宠这个人,他很尊重,但谈不上喜欢。两个人并肩而立,面对着废墟沉默不语。
“你怎看这场火?”荀彧问道,随手揉揉太阳穴。
“宫里解释,点儿也不相信。”满宠面无表情地说。
唯穿过禁军警戒线,是位身穿葛袍中年人和个大腹便便女子。中年人搀扶着女子,正焦虑而缓慢地走过殿前广场。
“董将军。”
荀彧快走几步,追上前去。来是车骑将军董承,杨彪之后,他俨然已成为雒阳旧臣系领袖,起码在名义上已与曹操不分轩轾。他女儿董贵人数月前怀上龙种,可皇城委实过于狭窄
听到满宠话,荀彧并未露出什惊异表情,只是默默地挥动下袍袖,让周围侍从都站开。满宠没有啰嗦,直接切入主题:“若这个小宦官是被活活烧死,死前必然被浓烟所迫,大口大口喘息,尸体嘴应该是张开。何况他四肢摊开,与被烧死活人四肢蜷缩大不相同。这只有种可能:死者是死后才被放置在寝殿内。”
荀彧慢慢捋着胡须:“伯宁你倒真是观察入微。”
“亲自试过。”满宠轻描淡写地回答,他知道荀彧不喜欢这个话题,很快就回到正题:“刚才还检查死者胯下,什都没有摸到,切得干干净净——事实上,依宫里规矩,宦官只须除去阳锋,却不必连两枚肾囊也切掉。”
听到这里,荀彧终于有些动容。
“死者绝不是唐姬侍从,而是另外个人,个们应该很熟悉人。所以陛下才会不惜在寝殿点起把火,毁尸灭迹——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陛下大费周章把他弄进宫后弄死用意为何。”满宠难得地沉吟下,才继续说道,“……总之,这场火背后,定隐藏着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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