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在血腥乱世,秦子檀悬梁而死,便如大河里激起朵小浪花,过几天就平息下来,没有几人再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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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南战事虽说暂时告段落,但是永嘉府在战后事务额外忙碌,林缚时也脱不开身,便留在瓯海。
温岭、回浦两县原属台州府,但台州府仅收复这两县,林缚自然不会节外生枝,索性并置入永嘉府管辖。
永嘉城残破不堪,又过于深入楠溪江河谷之中。淮东因水得势,船大且坚,地区核心城池自然设于江水之畔,林缚决定将永嘉府治设于南岸瓯海城,向江宁举荐胡致庸出知永嘉府事,周同经崇城步营指挥使兼督永嘉府地方兵备事。
入夜后,雨势越发大,风也大,风雨吹打庭院角落里翠竹,窸窸簌簌响。便在这风雨夜里,秦子檀在监押他独院里解下腰带,悬梁自尽。待看守发觉时,尸体已凉,抢救不急。
林缚听到回禀,披衣坐起来,下床走到宋佳歇息厢房,看她坐在窗前,桌上火烛只剩残芯将熄,想必是枯坐夜未睡,走过去握住她冰凉手。
“他曾师从爹爹三个月,爹爹不喜他自负,终是不欢而散。其后谁也不曾提这桩事,遂无人知道他与宋家渊源……”宋佳说道。
“他想诈降,但他看错不是那种求贤若渴之人,如此结局,对他来说,也许不能算坏。”林缚微微欠着身子,托起宋佳柔嫩如荑下颌,看着她迷人而清澈眼眸,轻声说道:“会让人择处墓地将他安葬,也会让他忠诚于奢家名声传回晋安去……”
将宋佳扶上床歇息,林缚睡意全无,从走廊穿过,走到外院侍从室,听到侍卫在里间正谈论秦子檀悬梁自尽事情。
林缚同时又决定在永嘉江北岸,在楠溪江汇入永嘉江西汊口开阔河谷地带
淮东与浙闽叛军缠打这些年,忠于旧主,宁死不屈八闽悍卒将勇遇到不少,但秦子檀从楠源溪押来,几天时间里都没有什异常,偏偏到瓯海第夜就悬梁自尽,当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头脑,也怪不得侍卫在房间里谈论此事。
秦子檀也许是有诈降之意,也许是仅仅没有死志,林缚能容秦子檀不死,但他总不能用个与淮东格格不入人物——宋佳从屏风后走出来,便是将淮东底牌亮给秦子檀看。
林缚、宋佳都能料到秦子檀会起意自尽,但想到这结局对他来说不能算坏,便都保持沉默。
林缚走进侍卫室,在房子里歇息夜班侍卫慌手慌脚地站起来迎,林缚单将陈花脸叫出来,对他说道:“秦子檀算对奢家尽忠而死,那些不必要议论就不要有,替他在瓯海城外寻处墓地安葬,不张扬,也莫太随便……”
这年头就讲究个“各事其主,各忠其事”。秦子檀给狼狈捉俘,淮东军诸将都看他轻贱,但秦子檀悬梁自尽消息传出来,淮东军诸将又都觉得他对旧主忠义,是品德坚贞家臣,大多数人都替他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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