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林淮东拿浙南盐事换江宁同意淮东对浙南诸县其他人事安排吧……”此行过来将出任杭州府通判王约,与陈明辙是海虞同乡,与藩季良关系交好,年约四旬,揣测淮东将浙南盐事之利让出来意图之时,唇上小胡子颤颤。
陈明辙没有回应藩季良、王约二人揣测。
林缚在政事、军事上有天纵之才,其行事跳脱,天马行空,非常人所能揣测,不知源出何处,倒有以东海狐称林缚,以示其狡脱——陈明辙跟淮东接触这些年来,对这个是深有体会。
陈明辙心不在焉,但不妨碍藩季良与王约谈兴。
藩季良摇头说道:“将盐铁司及盐商彻底排斥在外,浙南诸县年盐利,少说能有二三十万银子,淮东打浙南,费九牛二虎之力,而朝廷在东线又依仗淮东,怕是张晏心里都没有真正想过能将浙南盐利争过来——东线战事谁晓得会持续多久?就算淮东同意江宁这时候往浙南委派*员,也无人愿意去吃这苦头?这两桩好处,林淮东都能抓到手里,哪有拿桩换桩之说?”
四月下旬,杭州城已经有几分初入夏炎热,往时才子佳人都会在这时节游览西子湖,只是富阳、临水给浙闽叛军占去,外围营寨进逼杭城最近才二三十里,谁敢这时候将脑袋提在腰上,去城外游西子湖?
杭城西南西子湖沿岸人迹罕至,除北岸有队马步军拖着沉重步伐缓缓东行外,亭亭湖荷美不胜收,却无人赏美。
西子湖水与钱江相通,由于淮东与浙闽军封锁钱江水道位置在西子湖口上游,故而乘船从钱江进入西子湖前往杭州城,相对不那危险。
陈明辙负手身后,卓立船首,看着西子湖沿岸饱受创痍苍茫大地,有股郁结堵在心口,吐泻不出来。
陈明辙月前离朝,以朝议大夫出知嘉兴府,成为吴党在浙北分董原之权重要枚棋子。
“林淮东虽行径跋扈,但对新帝还算忠心——林淮东也许是不想
陈明辙从崇观九年高中状元,名动天下以来,长期居乡,正式入仕时间也就两年稍多些。两年时间里,陈明辙就官居五品,升官速度之快,也是当世罕有,除时值乱世,提拔人才不拘格之外,也得益于他与陈西言师生关系。
董原在浙北权势大不如前,但他毕竟还是浙北制置使,陈明辙到嘉兴府赴任后稍整政事,就赶来杭城面见董原。
随行藩季良也是吴党士子,在江宁小有名气,但科考不利,年近四旬都没能通过科考进入仕途,也有些灰心丧心,便跑过来给陈明辙当幕僚,出谋划策。
“说来奇怪。”藩季良站在陈明辙身后,说道:“盐铁使张晏派范文斓乘船南下乐清,是打算接手浙南盐事。照着道理,林淮东不把范文斓腿打断、逐走,就已经是很给张晏面子,怎真就举荐范文斓担任永嘉府同知,专司浙南盐务?”
林缚封淮东侯,已是当世罕有显爵,世人不直呼其名,多以林淮东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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