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你去送李卓最后程。”梁氏白发皓首,脸如鹤皮,给遮在白发下眼睛还算精神,要陆会宗给陈信伯端来凳子坐下说话,说道:“哀家也晓得李卓委屈,但总不能让皇上担这个责任。郝宗成那边哀家也过去见——虽说郝宗成这个人,哀家不喜欢,但他不会卖皇上——他都这样子,再要他背辽西兵败责任,也就太可怜。但是辽西兵败责任不定下来,不安定军心,这迁都事就做不成,也就只能委屈李卓。皇上心气傲,这些话他是不会说,但过些年,未必不是不能拿出重议。”
陈信伯晓得太后只是说说而已,是安慰他与李卓师生情谊,默着声音不说话,以示心情沉重,又暗中揣摩太后唤他过来心意。
“李卓可有什话要你留给皇上?”梁氏问道。
“李卓留下话说,燕京突围,使陈芝虎殿后,南行还有线生机,断不可听信郝宗成之言东去津海!袁立山还将勇,他亲眷皆在京里,不可能不战而降!请皇上对蓟镇将领军眷皆赐厚赏,以安被迫给东虏投降将卒心……此外,李卓还留封遗书给陈芝虎,遗书这时在皇上那里,要不要给陈芝虎送去,还要皇上拿
有种万事皆休放纵,心里又想,将张希泯疑点在太后面前捅出来,或许能打张协耙子?
但细想来又摇头否认,最终还要皇上肯信才成,那太冒险。没有击必中,击必杀机会,还不能直接撕破脸。
陈信伯由小太监领着在偏厅里喝茶,陆会宗进去通报,片刻即回,请陈信伯请去。
穿堂过室,陈信伯与陆会宗走入梁太后起居院子,阳信公主元嫣从里间过来,敛身施礼:“陈相爷……”
“小公主有礼。”陈信伯作揖还礼,先恭送阳信公主离开。
阳信公主元嫣是原鲁王元鉴澄之女,算是梁太后侄孙女。济南城破,除原镇国将军,今鲁王元鉴海与侄女元嫣等少数人趁乱逃脱外,鲁王府大多数有罹难身亡或给掳去北地为奴为婢。梁太后怜元嫣可怜,将她留在宫里收养,封为公主。恍三年多时间过去,三年前小丫头,如今已是十五岁明眸善睐少女。
陈信伯心想,南撤时,太后应该会带上鲁王与阳信公主吧?
走进燃梵香内室,看到鲁王元鉴海也在场,陈信伯向太后及鲁王作揖行礼,问道:“太后召老臣前来,有什要事吩咐?”
太后梁氏是庆裕帝皇后,成婚时甚至比庆裕帝还大三岁,没有子嗣生养。十六年前,庆裕帝于秋野监遇刺没有留下遗旨就身亡,梁氏在梁家支持下,与诸臣议立先帝,即当时晋王为帝,遂时成为权倾朝廷女人。陈信伯作为拥立大臣,当时担任吏部左侍郎职,而后才陆续掌握相权。也是以此为契机,西秦党得以把持朝政,梁家得以控制边军,与控制内廷梁氏共同支撑起大越朝天下来。
想起当年风光,陈信伯心里有些感伤,要没有陈塘驿之败,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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