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贼治浙,盘剥犹重,于诸家及下民,心有所附者甚少。大人在明州行新政,诸家利益虽有所损,但能赦去前过,在朝不保夕、性命飘零当世,足以安定人心。此外,浙地土地兼并犹重,明州数十万民众,十之七八是无地客户,减租即能得民心,何愁明州不安?”
林缚自然要在明州推行新政,但是从淮东抽人强行在明州推行新政,要比叶君安等明州地方人物主动支持推行新政,差距甚大。林缚倒是没有想到叶君安
“某非自恃身份,推三阻四。”叶君安将林缚迎入雅室密谈,长揖而拜道:“闽贼势强,朝廷暗弱,有钱江之隔,明州孤悬于外。就常人而言,今日实不知明日之事,故而惶惶难安,有骑墙观望之心,实属正常。敢问大人有守浙东之志乎?”
“安民靖土,建社稷之功,所愿也。”林缚伸手虚托,请叶君安对坐而谈,说道:“闽贼貌似强势,实强弩之末,先生居四明山而观天下,当有所察……闽贼势将竭时,不取浙东,不守浙东,安侍何时?”
“大人取浙东,为淮东而取,为朝廷而取?”叶君安又问道。
林缚微微怔,叶君安这个问题颇难回答。
能肯定是,叶君安之前没有跟刘直、孟心史、陈明辙等人接触过,应不会替江宁来试探淮东——但即便如此,叶君安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
“实不瞒先生。”林缚说道:“燕京受困虏贼已有月余,实处于朝不保夕危势之中。率淮东军奔袭浙东之前,接到北上勤王上谕,然江东不保,也无以救燕京,思量再三,遂下决心,宁违上谕,也要率兵先打下浙东,先保住东南局势再说……无他愿,唯安民靖土以御外侮尔。朝廷堪当此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所不惜。然今日之朝廷,给宵小把持,暗弱错乱,当替朝廷代掌浙东,便是身后臭名彰著,也义所不辞!”
“大人能有此志,实万民之福祉!”叶君安离开座位,走到堂前撩此长袍屈膝跪下,说道:“君安才微识浅,但也知社稷乃民为贵,不敢惜残烛之躯,请为大人效微薄之力!”
“先生请起。何德何能,敢受先生如此大礼?”林缚走前步将叶君安从地上搀起来。
宋佳站在旁边看暗叹。从东海寇势力大涨以来,明州府临海,饱受欺凌,崇观十年又全境陷落,那些寄望朝廷,对元氏忠心耿耿势力已经给奢家清洗遍。明州府残存下地方势力,与其说期待明君,不如说更期待能安靖地方雄主。
“闽贼治浙期间,明州府诸家屈从者多,实属无奈,望大人能区别对待。”表过心志,叶君安坐回案前,推心置腹献策道:“田氏之流,当抄族没产,不然不足以为惩戒。明州诸家,非为没有请罪之心,然而担忧朝令夕改,朝境夕改。君安孤居四明山,然而有闲暇能观崇州新政。比之大人才学,君安对治浙之策也无高见,但请大人以赦罪为条件而在明州行新政,便足以得明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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