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宿豫南面乡野,征粮兵马身上都穿红袄,是马兰头派出来嫡系,秩序未乱,冲突难免,但也没有发展到毫无顾忌烧杀劫掠。
在张苟看来,情况还不算太坏,在李卫看来,心头却是另番滋味。
两县民生稍有些起色,有他无数心血在里面——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心都在考虑熬春荒事情——看到眼前这番情影,直叫他牙齿咬得咯吱响。
张苟也怕李卫犟脾气上来,坏事情,坐在马车里劝他:“李大人,自古征战,因地征粮是难免之举。们还是快快与红袄女、马兰头等流帅见过面,避免情形恶化下去,才是要紧……”
李卫将捏紧拳头松开,说道:“老夫晓得这个道理,不会为点小事坏大局!”
张苟与李卫渡淮到泗阳,很快就与红袄军在宿豫南面锋哨联络上。
锋哨是红袄军里精锐斥候,每人都精通骑术、刀弓,人双马,奈何人数太少,除刺探军情外,形不成规模战力。
为防备淮东军突然北进发动袭击,马兰头在宿豫南面放百余骑精锐锋哨,这差不多是马兰头在宿豫仅有骑兵。
在十数锋哨监视与贴身相随下,张苟与李卫所乘马车,从宿豫南面原野穿过。道路两侧到处都是瘦骨嶙峋饥民,也有队队背负大枪流民军兵勇。很显然,流民军很担忧南面淮东军会突然杀出来,只能在宿豫南面集结大量兵马,在冰天雪地挖壕筑垒。
这些兵勇,很多人都是拿把削尖头木杆或竹竿当武器,各式衣裳都有,破破烂烂,面黄肌瘦,甚至连叫花子都不如——从他们身上,张苟能清楚地回想起两年前自己所处困境(比当年更为不堪),心里堵得慌。
马车在锋哨簇拥下进宿豫城,马兰头也早就得到消息,让人
除道旁有如冻尸饥民与在冰天雪地里挖壕垒流民军兵勇外,因劫掠而产生混乱也随处可见。
倒不是马兰头没有约束部属缘故,只是孙壮替他们暗中攒下米粮,仅三千石而已。即使不考虑跟随而来普通饥民,仅流民军及家属就将近三十万人,三千石储粮,维持三五天算顶天。要想支军队对民众能做到秋毫不犯,除纪律严明外,更重要是自身要保证有充足物资保障。
从民间强征粮秣是必然之举,即使红袄军不出城抢粮,也无法约束其他流民军出城劫掠。那些奄奄息饥民,更如饥狼饿虎,能有息活命希望,哪个会顾虑廉耻道义?
两县还没有从淮泗战事里恢复元气,回迁县民本来就在生死线上挣扎,自然是借着土围子拼命抵抗,想保住最后那点赖以活命口粮,怎可能避免得激烈冲突?
张苟、李卫过来时机还不算晚,情况还没有恶化到无法收拾程度。方面是流民军刚刚渡河过来,即使要攻破地方上土围子抢粮,也需要些时间;另方面是更担心淮东军什时候打进来,还没有放开手脚去抢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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