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泗地区向来富裕,粮草不成什问题,兵甲只能靠打地方私兵缴获些补充,还是严重不足。但有两百余兵甲精良精锐做底子,又以林缚所传治军之法练军,顾嗣元这四营兵马,比起普通流民军,要精锐得多。
杨朴这些年淡战场厮杀心思,打算过这事,将这支兵马交给顾嗣元亲自掌握,他还会回顾悟尘身边去当个忠心耿耿老仆去,这时候来城头见林缚。
林缚蹙眉望着城下杀戮,待杨朴走近来,才回过神来,说道:“杨叔,这几个月倒是让你受累。”
顾嗣元给外祖汤浩信守孝期满,三月末出潼关,沿黄河东进。其时豫东、豫南大乱,豫北、鲁西北等府县给梁家父子控制,去青州路途给堵个严严实实,只能扮成流民军,想找机会从淮泗地区穿过去。
杨朴、赵勤民率去接顾嗣元出潼关两百余精锐,都是对顾家忠心耿耿扈从,纪律与忠诚都值得考验。途经河中府,从流民中捡选健锐而收留编伍,又使家属随行,却成进入淮泗地区假扮流民军最好掩护。
流民军以八大寇为首,但其下山头、杆子林立,来路错综复杂。诸路流民军,以刘安儿声势最大,几乎每天都有人马来投靠归附,也不乏投机趋势地主武装,像顾嗣元这种带着大量家眷四处流窜兵马跑上门投靠,又怎会受到怀疑?
在汴水西岸接连攻陷几座难攻寨子,为流民军缴获上万石粮草之后,顾嗣元所部便给刘安儿视为可以信任精兵,五月中旬给拉入流民军在淮泗核心战区,调归渠帅马兰头所辖,驻守睢宁南寨地区。
早在五月初旬,接到顾嗣元所遣秘使,林缚本打算出兵将他们从淮泗接出来,送往青州去。那时流民军对汴水、泗水河道还谈不上什封锁,倒是顾嗣元主动提出要留在淮泗,伺机而动。
这留便是两个月,直到刘庭州率渡淮军进入泗阳,马兰头将宿豫、睢宁带流民军精锐调走,在林缚率江东左军穿插突进到泗水河西之后,顾嗣元才有机会伺机而动,几乎不费什吹灰之力,就夺下睢宁城。
新月如钩,悬于天际,淡淡青辉洒下,勾勒出左近山岗、疏林、河流疏影,那影影绰绰暗影,是借夜色奔逃流民军溃卒散兵。只怨夜色太好,林缚都没有借口让顾嗣元收兵,放过这些溃兵,少收割些人头。
对于顾嗣元,对于他麾下年轻将领们,耀眼战功还需要首级来衬托。即使他们昨日还披着流民军皮子,绝大多数兵卒都真把自己当成流民军分子,但不妨碍他们今日换过身份,对昨日袍泽下手。
顾嗣元亲自在城下督战,指挥调度部卒追杀流民军溃卒。赵勤民在他身边出谋划策,青衫羽扇,颇有天下谋主意味。
顾嗣元在河中府招募流民,兵马就扩充千余人,假扮流民军进驻睢宁南寨,自然也没有停下扩张步子,所部兵马扩充到四营,加上随军家属,差不多有近六千人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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