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李书义知道林缚在江宁大开杀戒,太湖水寨子弟死于他刀下有三百余人,被捕充军三百余人,更有数十名头领就给关押在他所管辖金川狱岛大牢,平江、湖州、丹阳诸府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林缚而后快。沿途每回陪同林缚乘轻舟登岸,与诸水寨谈判讨价还价说筹粮事,李书义就怕人家好端端就突然杯子摔,从屏风后涌出无数持刀汉子来将他们剁成肉渣子;更怕大家好端端喝着茶水,吃着酒,突然就捂着喉咙喘不过气来满地乱滚给下毒。
沿途过来,李书义就感觉自己是给林缚强拖到菜板上活鱼,睁着眼睛等刀子剁下来,这种恐惧真不是人能忍受滋味。
最初十多天过去,除沿途不断遇到小股湖盗扰袭外,与诸家山水寨谈判筹粮时却很顺利,并没有特
,读书子弟为官者众多,本身在朝野就自成体,以陈西言为首,是为吴党。吴党此次与楚党争夺相位失利,受打击是必然,为官子弟或遭贬,或罢官,但不会有破家亡族之忧,斗争形势再严峻,也不可能投向楚党。
属于结寨自保性质太湖水寨诸家势力却没有这个底气。陈西言无望相位,陈信伯孤木难支,朝中无人能制约楚党势力,曲家通匪案究竟会牵连多广、多深,完全都要看楚党脸色。太湖水寨诸家势力此时都人人自危、惶惶不安,有门道又自以为牵涉不深,早早走动关系。
此时顾悟尘搞战备筹粮名义,他们又怎会不识其中好歹?地方府县衙门对林缚扯虎皮当大旗入境完全不予理会,但是只要这次没有给曲家收买派人直接参与袭击河口太湖水寨势力,却热切地盼望着林缚这个“筹粮使”到来。
李书义随林缚离开西沙岛,从东莱河入暨阳湖,经澄湖入太湖又进淀山湖,走渚溪进入湖州境内,迄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天,沿途直接造访山水寨二十六家,更与百三十三家山水寨头领接触。对诸家山水寨势力来说,这是个花钱洗脱罪名,自辨清白机会。
林缚也很清楚他此行目,出价低,反而让诸家水寨势力心里难安,到地方都会坐地起价,当然也任诸家水寨讨价还价,总之要皆大欢喜才好。
这二十多天来,共筹粮六万余石,此外还筹集到钱饷折银八万余两。
筹粮,林缚使各家水寨自备粮船分别运往西沙岛与东阳,西沙岛得赈灾粮计有四万石,以西沙岛灾民规模,足以应付三个月支度。
筹银,除部分用来沿途置办大量瓷铁砖木骡马等救灾物资随粮船运往西沙岛外,大部分都给林缚截留下来,装载在船上。
此行收获不可谓不大,除获得这多粮钱外,稳定太湖流域局势才是关键。
李书义心里却叫苦不迭。按察使司与宣抚使司以及府县衙门是属于两个不同体系,他跟着林缚如此辛苦,贪墨不到毫银子,对他仕途非但没有半点好处,跟林缚相处时间长,日后还有可能给同僚见疑,给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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