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看看。”林缚说道,让少年陈恩泽赶着驴车跟赵氏回去,他与周普、赵虎前往渡口骡马市,路上告诉赵虎:“这些贩马客也许是淮上弟兄所扮,们在亭湖分手里约好——们过去看看……”
骡马市在上林溪南头,跟上林渡乡营挨着。乘舟过溪口,天时昏暗,远远看见上林渡乡营辕门前高高挑起几串三灯相连气死风灯飘在晚空里就暗红色星辰,西边骡马市更暗些,两盏灯笼在浓烈暮色里甚不起眼。
贩马客跟寻常商旅不同,便是主家在入夜后也多半会跟帮佣同睡在骡马市牲口圈旁,看着自家骡马不给别人顺手牵走,这时候进骡马市,总能找到人。
骡马市里却是比
宁?”
周普坐在车尾,嘴里轻哼着俚曲小调,脚荡下来。
赵虎坐前头沉吟片刻:“秀才你常说这世间黑白昏倒,官凶如匪,盗亦有益,在乡营时也听过周爷事迹,心里可佩服得紧——再说,周爷还救秀才你命,哪里能这不知好歹?”
赵虎这说,倒是铁心跟他条道走到黑,林缚笑笑,抱膝坐起来,对赵虎说道:“在白沙县遇到劫匪之遭遇,可是真真切切将‘官凶如匪’这四个演绎得传神,恩泽也非周爷外甥,也非姓傅,他本是崇州商户陈家子弟,旬月前在县学给上岸海盗劫去当肉票。江东宣抚使司对外宣称崇州县学劫案与白沙县劫案乃东海盗与洞庭水盗分而为之,那是江东宣抚使司要减轻海疆海防糜烂责任,要湖广分责,实则上是同股东海盗而为……”林缚将旬月来发生种种事情简略地说给赵虎听,为免赵虎觉得太过突兀,将诸多功劳推到傅青河头上,周普在旁听只当林缚生性谦恭。
赵虎哪里想到林缚这旬月遭遇会如此离奇曲折,差点将驴车赶田沟里去,勒住缰绳停在路侧,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林缚。
“现如今,除恩泽在身边,其他人都跟傅爷以及周爷诸兄弟出海避难——也许将事情举报有司,还能回上林渡享受下半辈子富贵,只是诸少年家人将陷险境,东海也将添巨凶——何能忍心袖手旁观?”林缚问道。
“既然现在知道这事,你更没有理由再阻跟你去江宁。”赵虎只说这句。
林缚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按按,没再说什。赵虎性子看似粗糙,实则侠义,胆气也足,暗通流马寇事若给官府知悉,少说也是充军流刑,若是换成林景中,虽不至于去官府告密,也多半不敢再跟着去江宁。
夕阳下,驴车缓行,回到上林渡,暮色深重,码头外河汊子口笼着层淡淡暮霭,停船歇脚商旅以及过境舟楫陆驿不绝,有些店家已经将灯笼悬挂出来,暮色渐深,灯笼也渐显明亮。
赵氏在村头看见林缚他们乘驴车回来,告诉他七夫人明天会回湖堰老家事情,又说道:“你们去江宁,是坐船还是乘马?今天上林渡来几个贩马客,听人家说那些马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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