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例外,是刚刚得同进士出身余懋孳,他是婺源两科独苗,还未授官职,但已有资格与这些先贤同列共署。
这三十四人,个个身份优崇,人脉深厚,可以说是婺源县实际上统治者。在他们之后,还开列有八位举人、八个贡生,以及三个廪增附生。
举人不用多解释,贡生是指那些被府县选送入国子监优秀生员,大概类似于特招或保送。而这个廪增附生,就非常奇怪。
明代儒学官校有人数定额,朱元璋规定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称为廪生,由国家每月发米养活。后来随着科举制度逐渐成熟,读书人越来越多,但祖制又不能变,怎办?官府只好再增加部分名额,这部分人叫“增生”,不享受廪米待遇。后来“增生”名额也不够,再添加部分,叫作附生,即附学生员。慢慢地,廪、增、附变成三个学生等级,刚入学统统是附生,如果考试成绩好,可以升格为增生,再升廪生。
换句话说,廪增附生就是婺源县学里
围极广,举凡建筑、消毒、装饰、炼丹、战争、医药、印染、造纸、船舶等行业,无不见其身影,需求量极大。
船槽岭带山体,主体由优质石灰岩构成,易于开采,附近还有丰富植被,可以就地采伐充作燃料,开窑极为便当。当时记载称这里“随挖随烧,随烧随碎,柴省而灰美,力半而利厚”。
而且船槽岭距离清华镇极近,那里是个交通枢纽,沿星江河南下,从上饶可入鄱阳湖,自新安江、富春江可至钱塘,自清弋江入长江,顺流可到南京、扬州,可以说是辐射吴楚,物流快捷。
船槽岭有这得天独厚生产条件,不搞石灰产业,简直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可是在风水理论里,龙脉以山石为骨,以土为肉,以水为脉,以草木为皮毛。如今这些灰户在船槽岭天天凿石挖土,伐木焚林,等于是在龙身上块块地剜肉下来。
本县龙脉天天被灰户凌迟,这婺源士子在科场上不吃瘪才怪呢。
领悟到这层道理之后,程世法头冷汗地跑回县学,把这个发现讲给同学们听。他同学大多来自婺源大族,回去之后讲给家里长辈听。传十,十传百,终于惊动婺源县大佬们。
万历三十二年开春,封请愿书送到婺源知县谭昌言案头。
谭昌言打开请愿书,还没看正文,先吓跟头。这请愿书开头两个字是“具呈”,文书惯用抬头,意思是备办呈文。接下来,则是密密麻麻连串人名,足有五十五人。
名单最前面,是曾在朝中做官乡宦们,总共三十四人,随便个名字都掷地有声:有兵部左侍郎汪应蛟、户部右侍郎游应乾、太仆寺卿余龙与汪以时、大理寺正卿余启元、大理寺右寺丞余懋衡、云南广南知府汪昌龄等,还有大堆广西按察使、辽东兵备副使、福建布政使、礼部郎中、江西道监察御史等等,最低也曾是副部级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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