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道：“《风雨》首句里提到
‘宝剑篇’，正是这
首。”然后他把这《古剑篇》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初唐时有位将领叫郭震，字元振，是太原阳曲人。郭震文武全才，只是仕途际遇坎坷。他有次得幸被武则天召见，挥毫写下此诗，命名为《古剑篇》，抒发自己壮志未伸情怀。武则天读到此诗，大为激赏，当即命令抄写数十本，分别赠送给学士李峤、阎朝隐等人。而郭震也因为此诗而曝得大名，从此平步青云，历任凉州都督、安西大都护等职，遮护西域，立下大功，成为代名将。后来他调回中枢，在唐玄宗夺权中发挥
重要作用。开元年间，郭震不知为何得罪玄宗，险些被杀，后流放外地，抑郁而死。
沈默道：“张说曾经评价郭震这个人文风‘有逸气，为世所重’。个逸字，代表他豪壮奔逸风格。如果
记得不错，《全唐诗》里收十多首他诗呢，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哪有心静下来看，不知道也不奇怪……”
沈默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惜他后面说话许城压根没听进去。许城此时两眼发直，整个人变得有些傻傻，仿佛突然被什
东西魇住似。他连招呼也不打，木然离开，口中喃喃说错，错……走到位于院子角落里最偏桌，屁股坐下。
沈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眼下最重要事情是顺利把新任族长选出，其他都可以放放。许城这退开，让沈默反而松口气。
镂金环映明月。
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
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
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
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飘沦古狱边。
很快，正屋里座瑞士自鸣钟铛铛地发出声音。药慎行走到沈默身边，问是否可以开席，沈默点点头。于是司仪招呼，宾客们纷纷落座，寿典开始。
五脉寿典跟寻常人家没什不同。先是把五脉祖先神主牌位请在神案之上，沈默亲手点上香烛，燃放挂红衣鞭炮，然后率领五脉几位家主拜祭。祭祀既，沈默坐回到五德椅上，晚辈依次磕头祝贺，宾客进献贺礼。
等到这套流程结束，所有人落座。司仪高声喊道：“请神炉。”五脉人和其他宾客纷纷露出兴奋神色，饭菜也不吃，都抻着脖子朝神案那边看。很快两个五脉弟子从后头转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出
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沈默吟得抑扬顿挫，意气风发，拐杖随之频频点地。这诗在咏剑诗中算是绝品，辞藻华丽，气魄如剑锋出鞘，豪气惊人。尤其是结尾四句，感慨自己虽未逢知遇，如宝剑般沉沦埋没，心中雄心却依然不改。
信笺上那几个字，原始出处果然是最后四句。
许城问这是谁作品。沈默捋髯道：“再念首给你听好，凄凉宝剑篇，寄泊欲穷年……”
“李商隐《风雨》？”这首太著名，许城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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