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深沉信赖,也是最沉重嘱托。那张纸上到底写什事情,让陈维礼连自己生死都不顾,也要把它送出来?直觉告诉许城,此事绝不会是什私人恩怨。以陈维礼性情,这定是件大事,且是件极凶险大事。
许城捏着这半张纸,如逾千斤,不禁喃喃自语道:“维礼啊维礼,你到底遭遇什?”
许城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如果当时方老山把整张纸都取回来话,说不定会有更多线索。现在只留下个没头没脑“陵”字和五个指头印,别说替
定给你送到,不然来不及。”许城又问:“来不及什?”方老山愁眉苦脸道:“这就不知道……”
许城眼神凝,方老山吓得连连摆手:“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哇,他说到半就断气……”他见许城表情晦暗,又关切地凑过去,“他是您朋友?”许城轻轻点点头。
方老山不吭声,他默默地把钱收起来,准备告辞。许城忽然开口道:“能不能请你准备香烛,在他死地方帮烧点纸钱?”方老山连声答应下来,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不太敢去直视许城眼神。等走出研究院大门口,他才松口气,摊开手掌数数钱,眉开眼笑地朝家走去。
方老山不知道,许城始终在他背后注视着他。直到他背影消失在未名湖小路尽头,许城这才收回视线,回到办公室。他缓缓拉开把木椅坐下去,半张信笺捏在手里,心中如同沸山煮海。
死者叫陈维礼,是他至交好友。两人都对考古有兴趣,志同道合,无话不说。后来陈维礼去日本留学,两人已经多年不曾相见。许城万万没想到,当年码头告别,竟成永别。
许城闭上眼睛,好友音容笑貌,宛然就在眼前……陈维礼是个充满理想和干劲儿年轻人,心要开创中国考古事业。他曾经对许城说,他最大梦想,就是效仿大英博物馆建起座中国自己博物馆,将古董商手里宝贝都放进里面去,留给后世子孙看——放在故宫就很好!谈起这个梦想时候,陈维礼双目闪闪发亮,像是父亲在谈论自己最自豪孩子样。
可惜这个梦想,陈维礼再也看不到实现之日。他生命,在狭窄北京城胡同深处,被永远定格在二十九岁。
最初悲伤过去之后,许城心中,慢慢浮上无穷疑惑。
陈维礼究竟什时候回北京?为什不主动联系他?更重要是,从方老山描述来看,陈维礼应该是被人追杀灭口。为什他会被追杀?杀他是谁?为什?
许城重新睁开双眼,仰起头来,试图透过天花板去想象陈维礼所面临危险境地。他在生命最后时刻没有为自己求救,而是设法把这张纸送到数年未曾谋面好友手里,发出最后声呼喊:来不及——他知道,以许城性情,定不会置之不理,定会竭尽所能把这件“来不及”事替他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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