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楼上每只蚍蜉,都曾是军中老兵,他们背后都有个故事。故事虽小,不入诸位长官法眼,却都是真真切切。这样遭遇,放之民间,只怕更多。这个个蚍蜉蛀出来小眼,在大唐栋梁之上历历在目。”
“所以你们打算复仇?”
“曹刿那句话怎说来着?肉食者鄙,未能远谋。陛下,咱们大唐已经病,看起来枝繁叶茂、鲜花团簇,是盛世美景,可是根子已经烂啦,烂透,被蛀蚀空,眼看就要像这勤政务本楼般,轰然坍塌下来。需要剂烈火和鲜血猛药,以警醒世人。”
天子大概许多年未曾听过这样刺耳话,他沉声道:“你们到底想要什?”
萧规字顿道:“非巨城焚火,无以惊万众;非真龙坠堕,无以警黎民。微臣所想,是在这长安城百万百姓面前,要陛下你条命。”
们。”
天子眼神略有茫然,显然根本不记得。萧规道:“九年前,苏禄可汗犯境,围攻拨换城。第八团悍守烽燧堡二十余日,最终仅有三人幸存,今日到场就有两人。陛下日理万机,这点小事自然不放在心上。”
天子不动声色:“你们是怪罪朕穷兵黩武?还是叙功不公?”
“不,不。”萧规晃晃手指,“们十分荣幸能够参与到其中,为陛下尽忠。保境卫国,是们本分。朝廷颁下封赏,们也心满意足。今日到此,不为那些陈年旧事,而是为兵谏。”
“兵谏?”天子眉头抖动下,几乎想笑。天底下哪儿有这种“兵谏”。
虽然众人对蚍蜉做法早有预感,可他这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还是引起阵骚动。
天子不动声色,伸开双臂:“朕命,就在这里。你若想要,自己来拿。若天命如此,朕绝不退缩。”
不料萧规忽又笑道:“陛下不必这着急。们蚍蜉计划,是分作两层。若是那灯楼能把陛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炸死,最好不过
“陛下是真龙,们只是卑微蚍蜉。可有时候,蚍蜉要比真龙更能看清楚这宫阙虚实。”
他随手指其中只蚍蜉:“这个人叫伍归,河间人,家中连年大旱而租庸不减,妻儿离散。他离营归乡,反被诬以逋逃。”然后又指向另外只蚍蜉:“他叫莫洼儿,金城杂胡,举贷养驯骆驼良种,结果被宫使驱走大半,贷不得偿,只能以身相质,几乎瘐死。
“对,还有这位索法惠,河南县人。他和上元灯会还有点联系哩。陛下你爱看灯会热闹,所以各地府县竞相重金豢养艺人,来争拔灯红筹之名。每队进京拔灯车背后,都有几十辆备选,花费皆落于当地县民身上。索法惠本是个高明车匠,为官府抽调徭役,疲于劳作,几乎破产。”
说到这里,众人不由得起回头,把视线集中在人群中个姑娘身上。那是今年拔灯红筹,她听到那个凶人提及自己,不由得脸色变,朝后退去。
好在萧规并没在这话题上太过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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