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猎犬犹豫,张小敬都会掏出个香囊,这是特意从闻记香铺里取来,可以强化它对香味敏感。可很快这招也快失灵,闻染残留气息,已经淡薄到连猎犬也难以分辨。那根若有若无丝线,正在悄然断开。
张小敬努力驱赶着猎犬,希望能赶在最后丝香气消失前,尽可能再追近步。这只猎犬勉强又跑起段路,终于在处十字路口停住。它昂起头来嗅嗅,发出阵呜呜声音,然后烦躁地原地转圈,用前爪刨着地上土,却怎也不肯再向前。
张小敬叹口气,知道它已经到极限。
此时崔器和姚汝能也纷纷赶过来。看到猎犬这副模样,心中俱是凉。崔器怒气冲冲地狠踹狗脚,踢得它发出嗷呜声惨叫。崔器还要踢,被张小敬给拦住。
“别拦,这惫懒畜生不打顿,总是偷懒!”崔器气急败坏地喝道。张小敬却蹲下身子,伸手搂住猎犬脖子,尽力安抚:“狗性最诚,既不会偷懒耍滑,也不会谎言邀功。它已做得很好,何必苛责呢?”他摸摸猎
大声问。
张小敬正在启夏门内,他正在遛狗。
这是条河东种长吻细犬,尖耳狭面,通体灰毛白斑,硕大黑鼻头有节奏地耸动着。它四肢瘦长,跑起来矫健有力,张小敬要紧紧攥住绳子,才能勉强跟得上它速度。
为“借”出这条狗,可是生出不少波折。
宣徽院狗坊位于东城最南端通济坊,专为宫中豢养玩赏犬和苑猎犬。崔器上门商借时,狗坊掌监口拒绝,他们属于内侍省,根本不在乎靖安司这种外朝行署脸色。本来崔器有点怕得罪内宦,可张小敬冷冷地说,为靖安司做事,就别顾虑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崔器软硬兼施,对方就是不通融。最后张小敬不耐烦地站出来,用弩箭指着掌监脑袋,硬是抢走条苑猎犬。这简单粗,bao行事风格,让崔器只能苦笑。那个掌监,已经扬言要告他们两个劫夺宫产,上元节过后,恐怕整个靖安司都会有大麻烦。
可话又说回来,若眼下危机不及时解决,恐怕连今天都熬不过去。为解近渴,哪怕是鸩酒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这条猎犬被迅速带到启夏门前,这是判明突厥人最后经过地点。张小敬让它嗅嗅闻染留下来香气,口中呼哨,猎犬把鼻头贴在地上耸几耸,双耳陡然立,转身朝着西方狂奔而去。
张小敬牵着引绳,紧随其后,崔器、姚汝能和干旅贲军士兵也纷纷跟过去,在街上构成道奇妙队列。行人纷纷驻足,以为又是哪个酒肆搞出来上元噱头。
猎犬放足猛跑,每过个路口,都会停下来闻闻,辨别方向。随着时间推移,猎犬犹豫次数开始增多。时至下午,观灯人越聚越多,味道也越来越杂。坊墙内烤肉、路面上马粪、摩肩接踵人群、骆驼腥臭体味、酒肆里飘出酒香,都对猎犬造成极大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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