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光祭祀完,便该着林晏祭祀。
“外人”林晏自然也听到车内主仆两人絮语,不由得微笑起来。林晏很爱听她和她婢子仆人说话,有种家常悠闲趣味。
因前阵子连日阴雨,路便有些坑坑洼洼,不太好走。阿多为不颠到小娘子,车赶得很慢。沈韶光不是个挑剔,慢就慢点呗,左右天工夫呢,林晏更不着急,只慢悠悠地在旁边跟着。行人早间出来,到城隍庙已经巳正。
跛脚老道对林晏和沈韶光行礼,看见阿圆和于三端上来蜜供时,老道记起来,这不是去岁那个供奉精致糕饼小娘子吗?便是在城里大观挂单时,也少见这样齐整好点心。
又看林晏,这似是去年布施好些银钱那位贵人,去岁他们可不是同来……
老道腹内猜疑着,面上却殷勤得很,帮着摆供品,设香烛,又招呼弟子同来念道经。
沈韶光坐在骡子车里,旁边坐着阿圆,外面赶车是新买阿多,辕边儿上坐着于三,后面不远处是林晏和他两个侍从。
在城里时,林晏还是这不远不近地跟着,到出城,便打马跟上去——如同大多数与妻子出行郎君们样,行在车子侧旁。沈韶光侧头便能透过竹帘子孔隙看到他身影。
隔着竹帘,沈韶光研究下林少尹侧颜,得出结论,侧脸好看人,主要是因为鼻子和下巴好看。沈韶光摸摸自己鼻子,有点遗憾,鼻梁不够高啊。
旁边肉鼻子宽鼻翼阿圆乐呵呵地卷起另边车帘看景儿,“小娘子,小娘子,你看那豆子应该快熟吧?”
沈韶光悠悠然收回眼,扭头顺着阿圆视线看过去,笑道:“嗯,将熟未熟,放些花椒和盐,煮着吃,是顶好下酒小菜。”
沈韶光与他道谢,老道赶忙还礼:“这是贫道分内之事。”
沈韶光燃香烛,化纸钱,恭敬地磕头,心中默默祈祷这世亲人们魂灵安乐。
沈韶光起来,林晏也拈香,行弟子礼祭拜沈氏夫妇。
沈韶光抿抿嘴,没有说什,待他祭完,正正经经地福身谢他。
林晏也正经地还礼,就仿佛那些去岳父家,在岳父注视下第次见未婚妻小郎君们般。
阿圆点头,“煮着吃好吃,小娘子用豆子配着虾子、腊肉、鸡蛋炒香米饭也好吃。去年,小娘子把毛豆粒儿砸烂取汁子掺糯米粉做豆糕,好吃是好吃,只是不够甜……”
沈韶光笑起来,阿圆这纯唐人味觉审美啊……
沈韶光逗她,“今年试个新吃法,你估计喜欢。先煮,再拍上芡粉油炸,外面酥香,里面嫩嫩。”
阿圆拍手,“那肯定好吃!小娘子不是说过吗,如果种东西不知道怎吃,就把它炸。”
于三每日被她们这样荼毒着,本来已经习惯,但今天却皱眉咳嗽声——毕竟有外人在呢。于三微扭头看看侧后方身影,眉头习惯性地又皱下,但想起那日他用自己换下小娘子,便又把头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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