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闲暇,尝泛舟湖上,便是有些微风雨也不回去。披蓑戴笠熬上半天,总能钓上几条鱼来,以鲤鲫居多,间或也有鳜鱼,有回还钓上条四腮鲈鱼来——只可惜没有嘉宾分享。”李悦笑渐渐淡下来。
停顿下,李悦复又笑,“在江南时,时常惦记京里浓油赤酱,惦记晨间胡饼芝麻香味,还有西市胡人酒肆把子羊肉,如今回京,又惦记起吴中莼菜羹、鲈鱼脍来。人哪,还真是奇怪。”
林晏平静声音:“江南湿润温暖,京里四季鲜明,各地饮食与其气候、物产相关联……”
沈韶光边算账,边支棱着耳朵听人聊天。嘿!这位宰相
以字相称,见到林少尹依然安坐,恐怕不只年龄高,身份也高,沈韶光猜,这位想必是朝中大员,三品及以上。
果然,林少尹上前行礼,称“李相公”。
嚯!当朝宰辅。
两位高官寒暄,那位宰辅仆从过来要求包场。
沈韶光笑着答应,包场这种事,最喜欢,干活少,又有钱拿。当下利利索索地在纸上写“贵客包场,敬请见谅”,亲自贴在往常当成菜品广告牌木板架子上,拿到门口支开。
匀,用雪白布巾子擦过壶底,才给老者倒上碗。
老者微笑着点下头,赞却是别,“小娘子做得好玛瑙肉。”
还没吃,先说好,要是恭维,要是曾经吃过,这老者想必是后者。
沈韶光笑眯眯地道谢,又请客人慢用,便拎着壶去厨房间。
其实店里般都是直接端上烫酒皿子,倒好水,就不管,由客人自己烫酒,但刚才阿圆动作大,似惹人不快,沈韶光便去描补描补。
小风钻进绵袍领子,沈韶光拢拢领口袖子,看看天色,有点阴,保不齐明天就会下雪。进屋,随手关好门,落下毛毡门帘子,又进厨房嘱咐于三和阿圆两句,就盼着客人吃得好,于包场费外再多给些小费——有钱人大多手松。
回到柜台后发现忘给林少尹端红枣枸杞饮子,但看他们已经吃起酒来,也便作罢,只在柜台里猫着。
阿圆拿托盘端醋鱼上去,这回动作就轻柔多,沈韶光暗叹孺子可教。
李悦尝筷子醋鱼,“清爽淡薄,有江南烟雨味道!”
林晏微笑,也夹箸,确实,清淡新鲜,迥异京里蒸鱼厚重,倒更似鱼脍。林晏用眼睛余光看眼那边高大柜台后店主人,祖母舌头果然灵,沈记确实换庖厨。
想来这老丈非富即贵,家中规矩严,婢子们都屏声静气、小心谨慎,没见过阿圆这样……
沈韶光护短,觉得阿圆动作虽大些,但算不得粗鲁,最多算是——率真可爱,看来旁人并不这想。唉,服务业啊……
沈韶光又疑惑,这老丈非富即贵身份,怎身边没带个随从奴仆,就自己个儿跑到外面吃酒来?
正琢磨着,老丈仆从来,还带来个熟人——林少尹。
“安然,来!”老者笑着招呼林少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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