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值和陈操之道别,准备回桃林小筑,却见顾恺之从辆牛车跳下来,叫道:“操之师弟,卫师要看你柯亭笛,准备画桓伊赠笛与你故事,快随去吧,夜里就在那边歇息。
陈操之道:“没有学过,只是喜爱山水花木,自己画着玩。”
卫协便不再作声,静候陈操之将桃树画完,然后接过画稿,摊在膝前,却问顾恺之:“你看操之画才如何?”
顾恺之道:“笔法很怪,前所未见,可谓是怪才。”
卫协点头道:“确很怪,笔法似飞白而非飞白,很有独到之处,不过,操之,你既要拜老朽为师,那老朽就要说句,无师自通能画到这步,你是奇才,但你照这样画下去,就不是画师,而是画匠,画师讲求风骨气神,画匠只求形似,操之谨记之。”
近代中国画家看不起西洋画真是由来已久啊,陈操之不敢分辩,但卫协言语里已经表示愿意收他为徒,当即跪下向卫协行拜师礼。
扫兴才好。”
陈操之道:“小子只是爱好书画,但求卫师作画时允许小子旁观足矣。”
顾恺之笑道:“许你旁观,那也等于是登堂入室收你为徒,卫师,就让子重略画几笔试度,看看他有没有画才,可否?”
卫协允,顾恺之即命小僮搬笔墨纸砚来,陈操之看看画笔,是特制,不知用什毫,尖而细,便道:“请卫师出题。”
卫协指着正对草堂那株桃树道:“且勾描这株桃树,看你有没有学画之才。”
顾恺之大乐,连称陈操之为师弟,其实论年龄,顾恺之才十四岁,顾氏是与陆氏并列江东顶级门阀,但顾恺之除痴态和狂态外,丝毫没有陆禽那样骄态,只是派天真,浑不解世务,不论尊卑,最喜谑笑。
徐邈忽然道:“糟糕,现在未时过吧,爹爹要开讲《孝经》。”
三个人也就无暇坐着细嚼慢咽,拿面饼匆匆吃几块,赶回徐氏学堂时,刚坐定,徐藻博士就踱到廊亭上来。
陆禽、褚文彬都没有来听下午《孝经》,夜里《庄子》他二人也没有来。
夜里散课已经是亥时初刻,住在城里学子纷纷回城,这时天微微下着寒雨,那些养尊处优士族子弟不免口出怨言,说徐博士不近人情,何不把《庄子》放在下午并讲,倒让他们日奔波三趟,简直是故意刁难!
陈操之画桃树时,除卫协安坐不动外,顾恺之、徐邈、刘宗值都立在陈操之身后,看陈操之怎画。
顾恺之起先笑嘻嘻,眼睛斗得很天真,心想陈操之笔法生疏,落笔轻重都把握不好,线条模糊,而且似乎还是故意,真是太可笑。
但画着画着,顾恺之瞧出异处来,陈操之画这株桃树很像,简直就像是缩小移到画纸上,树瘤残枝都有精细表现——
顾恺之回头唤道:“卫师,你请来看。”过去搀着卫协走过来。
卫协眯起眼睛,细看陈操之如何落笔,颇为惊讶,问:“操之以前向谁学过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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