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每当琴遗音升起这样念头,就能发觉非天尊微笑面容下藏着颗永远波澜不惊心,他对待不同存在有千般情态,唯有不记于心这点始终如。
琴遗音天生无心,非天尊却是多情还似无情,因此他唯不曾教导心魔,也只有感情。
“心魔无心
非天尊双眸微亮,他紧盯着心魔那张熟悉又陌生脸,道:“你是……沈问心心魔?”
心魔笑下,从善如流地道:“大帝,给起个名字吧。”
优昙尊死前化身人族辛芷诞下沈问心,而他又出于沈问心,倘若按照人族谱系,他其实应当唤非天尊声“舅舅”,可惜他们都是魔物,且各自都过于清醒。
心魔能有无数个身份姓名,唯有点不可改变——
他终究不是沈问心。
优雅地打个饱嗝。
非天尊大抵是最像人魔,他如人族那样将自己魔域划分规制,大大小小城池按照地域远近和自身特征错落建成,形成对比鲜明又能相互补足环状结构,而他所居伊兰城建立在正中央,地位如众星拱月。
心魔行走人间已有段时日,知道场旷古烁今道魔之战即将在玄罗土地上打响,故而对伊兰城中群魔聚首情景毫不意外。他化身朵血红色恶花趴在枝叶间,看到无数天魔心甘情愿地向着那棵岑天之高伊兰恶木俯首称臣。
归墟大帝坐在根细嫩树枝上,倾杯洒落酒水,化成片甘霖降于四野,然后他透过这片绵延雨幕,看到那朵抻着脖子往这里打量花。
这是他们第次相见,非天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晌才迟疑地开口:“沈……问心?”
(三)
空谷留残声,名琴有遗音。
“你就叫作‘琴遗音’,如何?”
看过心魔伴生法器无音琴后,非天尊给他起这个名字。
琴遗音有时候觉得,非天尊是真把他当作子甥看待,三界六道千般万种他多有不懂,堂堂归墟大帝总能忙里偷闲,不厌其烦地给他说清道明,连同所有他想做事情,只要没触犯到归墟禁忌,也都得到满足和纵容。
还好,至少不确定。心魔这样想着,散发出收敛许久魔气,从花丛中变回人形,随手在虚空中勾挑,铮然琴音如雷霆在非天尊心中炸响,手中酒盏摔落,巨大伊兰恶木顷刻化为千目恶相,托起大帝来到心魔面前。
仅这瞬间,非天尊便推翻刚才念头,先不提那人已经成神,单这强行从自己手中夺取伊兰行动力量,绝非对方所能有,比起玄门正道诸般法术,眼前这个魔物所用之力更偏向自己折在浮梦谷里妹妹,优昙尊。
然而,也仅仅是类似罢,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优昙尊已经自取灭亡,连夺舍轮回机会都不再有。
“你身上有魔罗优昙花气息,且能与伊兰共鸣。”非天尊看着心魔,“比起沈问心,你更像是优昙之子。”
心魔认真地想想,道:“也算是她儿子吧,虽然她死得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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