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谦是好事,可过分自谦便是自负与虚伪,实不可取。”
不等暮残声回答,元徽目光已定定落在他身上,“当初灵涯真人听到这句话,可是笑之后便慷慨相应,让老朽有幸留下剑道第人玉简。”
暮残声面露苦笑:“晚辈何德何能,竟与灵涯真人相提并论?”
“你是要比他滑头。”元徽轻笑声,“萧夙这个人直来直去,没你这多弯弯绕绕心思……也好,左右他走过路,你不会重蹈覆辙。”
暮残声眸光微沉。
然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他只是赧然道:“晚辈见识浅薄,委实愚昧,还请元阁主指点。”
元徽似笑非笑,他已经是老成精,平日里跟个白面团样绵软,实际上心里包着团五味杂陈馅儿,对很多人事都看得清楚,只是从来不点破。
因此他没有戳穿暮残声这个谎言,而是顺着对方话说下去:“这层封存是‘记忆’。”
暮残声怔,就听元徽道:“如今乃是修行盛世,玄门正道也好,邪魔外道也罢,若论法诀都多不胜数,可要说惊艳绝才之辈却少有。你应当知道,功法学得再好,若不能将它在实际中运用自如,那就是毫无意义空谈,许多大能者傲视苍生,比起所修至上法诀,那些从生死对战里积累下来经验记忆和他们证道突破时感悟更为可贵,而此层就是专门封存这种‘记忆’。”
从古至今,囊括正邪,从无数修士中选取千百位惊绝之辈,才能成就这千百枚玉简,任何枚都轻若鸿羽,却承载着某个大能修士生之重。
从天净沙里元徽打断常念话,到坤德殿上维护,现在更是打破藏经阁固有规矩,让他个戴罪之身外人进入主楼,元徽对他释放善意已经不能用
暮残声再看它们,眼神已大不相同,单论这层玉简价值已是无价,可其中同样蕴藏杀机——当你试图通过这些玉简寻找修行捷径,就要张开神识接受玉简原主人记忆,元神修行不足者极易意识崩溃,就算坚持下来,也如代人在玉简中活过世,沉迷不可自拔,少有能在最后保持本心之辈。
可是有点他想不通——修士对于神识记忆最为重视,多不允许外人窥探,更遑论留存于物件之上,藏经阁是如何做到拥有这些玉简?
“这些玉简主人大多出自破魔之战。”元徽似是看出他疑惑,“千年前魔祸席卷玄罗,五境生灵涂炭,亦有无数修士摒弃偏见私利,联手共抗邪魔。彼时藏经阁建立不久,这些玉简本是为记录战况,后来开始留存遇难修士记忆传递遗愿泽被同袍,渐渐发展为战时经验记忆共享,尽最大可能获取情报,减少战损……那是个乱世,也是英豪辈出盛世,自破魔之战后,千年来能有资格留下玉简修士已寥寥无几。”
顿顿,他看向暮残声:“老朽希望,有朝日能在这里添上枚属于你玉简。”
暮残声愣,随即笑道:“元阁主太看得起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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