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婚礼没有大操大办,只在军中开伙办酒,宝儿当着众部将面牵着那女子仅剩左手向明王下跪喊爹,许下终身不负誓言,从此他就是明王半子,只要他有能力有野心,便能继承明王切。
那天晚上,众人笑里藏刀,其间暗流疾涌,都被宝儿收在眼里。
明王对他道:“你做女婿,便是半个儿子,给你起个字……就叫‘斯年’,怎样?”
这个男人学识不多,“斯年”二字还是听自己女儿念书时知道,他这生为平乱抗敌鞠躬尽瘁,所求也不过是“家国太平”四个字。
宝儿向他敬三杯酒,从此就成御斯年。
儿想过这样活着不如死,碎瓦片都抵上喉咙,最终又被他扔掉,盖因他刚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冉娘最后背影。
曾经视他如珍宝亲娘将他当累赘甩,现在连他自己也要把自个儿丢吗?
他有那多怨愤、委屈和不甘,每每想起这些,便又咬牙挺下来,想着有天活出个人样再回去找他娘,定叫她后悔,到时候任她哭着喊着,自己也不要她。
宝儿聪明,想清楚后也能吃苦,行商便开始重用他。等到宝儿十五岁那年,领头在外遇到沙匪,人货两失,尸骨都找不回来,商队便散,宝儿就带点碎银和干粮去投军。
彼时正值乱世,姬氏皇朝在十二年前亡于内患外敌,宗室殉国,偌大中天境为诸方豪强割据,面抗敌,面内斗。这些势力今年能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明年便为利益争得头破血流,故而士卒人口成最大消耗,不少地方都开始强制征兵。
“你看,没爹没娘,也能活得很好。”御斯年低笑声,“后来,明王战死,继承他势力,改称‘昭王’,带兵打仗曾路过朝阙城,特意派人去打听过你……探子回来说,
宝儿倒是自愿参军,他小时候见过兵马厉害,如今有做士兵机会,便不肯去当任人鱼肉百姓。他有股子冲劲和狠劲,不怕苦也不怕死,腆着脸皮去讨教老兵油子,早出操晚加训,上战场从不龟缩在后,又很有几分急智,让他在五年内积累不少战功,成功在军队里混个官职,从此步步高升。
井底之蛙只见方寸天地,登上高楼方能遥望千里。
宝儿所属军队,听命于个号称“明王”男人。这个人是草根泥腿子出身,曾是姬朝部将,后来山河国破、社稷倾覆,压在他头顶大元帅要向西绝敌军投降,此人大怒之下将元帅脑袋砍祭旗,整顿士卒,自立为王,此后近二十年都活跃在抗敌平乱前线,在中都百姓心里是难得明主。
明王年事已高,他家眷早死在战争中,只剩下个残面容和半条手臂女儿,宝儿并不爱她,却敬重她骨气,便向明王求娶她。
这是场别有用心婚姻,明王急需个心腹压制在他衰老时蠢蠢欲动部将们,而宝儿要个助他登上更高处台阶,两人心照不宣,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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