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已经深秋,关道道众还穿红色短褂。
青帮帮众穿玄色长衫,内白外青,敞开外衣衣襟,腰后别着把短刀。
警察穿警察制服,最前面两三人提着长枪。
霍震烨就站在三拨人中心,众目睽睽之间,他伸手摸向上衣口袋,从银烟盒里抖出支烟来,打响银盒,给自己点根烟。
警察虽然畏惧帮会势力,还是上前开口:“是谁开枪?”
这些人听见枪声吓跳,几个道众挺身怂恿高远:“大师兄,你又不怕这个,让他往你身上开枪,显显咱们本事!”
呵,霍震烨挑挑眉头,几乎就要笑出声来,他只手插在口袋里,只手拿着枪,就看那个“大师兄”怎下台。
竟然还真有人相信人能够刀枪不入。
“要不然,你试试?”霍震烨摊摊手,“是无所谓,真要走火那也是正当防卫。”
他越是嚣张,关道人越是涌上前,鼓动高远挨他枪。
关道路上敲锣打鼓,将人又捆又拖绑进馀庆里,馀庆里人家全都缩回家中,隔着窗户偷看。
在窗口交换眼神,接下来个月,所有邻居都会念叨这件事,白老板怎会惹上帮派人啊?
打枪放炮,街头火拼,老城厢人那是常见。要是在日租界,日本兵闯进门砸东西抓人那也都是常事。
街上打完枪,大家该买米买米,该打醋打醋,两边都不耽误。
邻居们关门上锁,趴在窗口,缩着脑袋看热闹。
手枪在霍震烨手里转圈,他嘴里还叼着烟:“开。”说完还回头看白准眼,目光含笑。
似是在问,怎样?他开枪姿势帅吧?
白准直在屋中看着,神色关切,看他这时候还不忘记显摆,又想走又忍耐,脸色很不好看。
警察又问:“为什在闹市开枪?”
霍震烨用枪口指指关道道众手里红锦盒,那盒子是木头造,断掌渗血,腥红液体顺着木缝滴落在门前砖石上。
血肉能不能抵得住子弹,高远是最清楚,他伸手,身后道众都不再说话,高远反而客气起来:“们来是给七爷赔礼,不是来结仇。
说到底,还是怕枪,不敢跟霍震烨硬顶。
左右两条长巷中传来阵阵脚步声,没会儿两条巷子里冲出两队人马,把关道道众给围住。
左边巷子里蹿出是青帮人,右边巷子是端长枪警察。
馀庆里时鸦雀无声。
还有人把晒衣服长竹杆寸寸挪回来,再“啪”声关上窗,“刷”下拉起窗帘,从窗帘缝里往外偷看。
枪声响过三下,警察署很快派人赶来,他们还以为有人在老城厢里火拼。
除警察署,还有青帮派来人,他们来比警察还快些,挨着小东门,这带可是青帮地头,谁活得不耐烦,敢在这里开枪?
红阳首徒高远怒瞪霍震烨:“你还讲不讲江湖规矩?”江湖事江湖,怎就敢惊动官面上人!
霍震烨嗤笑声,晃晃手上枪:“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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