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之后话,福康安基本上已经听不进去。他如中刀般踉跄着后退半步——他番辛苦,博命厮杀,就是为能让他承认自己不愧是富察家嫡子传人!而如今天意弄人,竟然等不到凯旋回师他就要撒手人寰?!
他直觉得自己只是想在父亲面前争口气叫他刮目相看,而今听到这个消息,脑中唯浮现竟是傅恒极少有地次将他拉进怀里,指着先皇御赐宝弓对他说:“康儿,待你将来能挽起此弓之时,就是富察家全兴鼎盛之日…
,立即能披挂上阵纵横川藏,也能给那些觊觎西藏别有用心人点警示。把金川不仅仅看做个州府而是作为川陕藏滇四省枢纽关键,在此陈兵操练以为重镇——这是金川百年大计!福康安倒没想和珅除打战在行,对政事理财也都无师自通,不由地又刮目相看,地依着禀告阿桂。阿桂大喜,夸这法子持重为国真真是个本万利事,于是依样实施起来,不出十年,金川屯事日兴,荒土尽辟,当地藏人久沐汉化各安耕作,无异内地民人,此乃后话。
且说和珅去心病,在金川与福康安平日里共商政事,闲时也腻在块说些将来打算,倒也惬意舒畅,再不复人孤寂。日福康安正与和珅商量屯田募兵具体事宜,忽然笑道:“如今看来,比起带兵打战,你还是更适合坐镇中枢指挥调停——竟是个宰相料。”
和珅也笑应道:“你道这中堂大人人人做得?”
福康安却勾唇笑道:“旁人做得做不得不知道,但你却定做得——将来你为相为将,倒也是别样风味‘将相和’!”
和珅愣下,方听出福康安是在打趣他,气地牙直咬,“你也不怕廉颇蔺相如从地下爬出来!”福康安面大笑面走躲,正玩闹着,忽然帐外声“福将军!”传来——福康安立时停步,恢复正容——若不是出急事,他帅帐是无人敢近。“进来。”
来人正是家禄,进帐行毕军礼才换称呼:“三爷,大帅找您,十万火急事儿——”
阿桂拧着眉来回度步,原就瘦削双颊因为疲累愁苦而更显凹陷,见福康安掀帐进来,行完礼,才不无忧虑地开口:“瑶林……出事。”
福康安眉心跳:“是金川战事有变?!”
“不……不是。”阿桂看着他,眼里光数明数灭,半晌才开口道,“你阿玛病危。”
福康安顿时呆若木鸡——傅恒不是刚刚才征缅和议,凯旋回师怎会——阿桂双眼里也是茫然片,他如今虽也做着军机大臣,但他毕竟是典型“傅派”人物,老傅恒是他主心骨,旦走,军机处又会有怎样重新洗牌……再开口时,语气仍有些迟滞:“正是征缅时候染瘴毒,老公爷又是兢兢业业绝不服输人,带着病也不与人说,依旧在缅甸维持和议,如今,带回缅王称臣国书,却也从此病不起——皇上八百里加急廷寄,催促你即刻回京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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