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芳心里
片苍茫，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地面，就算身处炼狱，她也不曾像此刻这样无助过。
回家，
运气不好，回不
家。
镜面里换场景，三人来到宿舍，是间六人寝，四四方方间房，三张木质上下床，空出来
是橱柜。她来不算早，也不是最晚。推开门进去，吴正芳表情明显怔住，迎面靠窗两张床分别坐着个女孩，是少女时代陈舒珊和刘雪蓉，手里在摆弄什
东西。
吴正芳有点呆，她没见过这样姑娘，皮肤雪白雪白，眼睛乌黑乌黑，手上戴着串手钏，穿着无袖短裙，踩着半指长低跟鞋，长发披肩、皓齿唇红，精致像是描出来画。
画面里小黑少女无意识抬手摸自己女张飞样短发。
低声提醒道：“去吧，他们在等你。”
吴正芳把目光投向远处老人身上，隔得远，想是眼睛不好使，两人远远看着她，可能看不清具体面容，犹豫着不敢认。吴正芳低头看眼自己完整无损身体，脑子仍然很钝，步步凭着本能、木头人似走过去。
吴林和杨冬花看着红衣人逐步走近，眯着眼睛仔细看，从她长开五官里辨出八分熟悉影子，浑浊疲惫眼睛蓦然瞪到最大，杨冬花呼吸急促，往前迎步，嗓子磨砂似嘶哑：“是、是不是正芳？”
吴正芳没有回答，她心像是结冰，麻木而没有知觉，直到停在父母面前，睫毛拼命抖，嘴唇蠕动想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在哭，眼泪成串儿往下掉，她视野模糊地看着两人满身风霜，鬓角生出大把白发，比镜面上面容老何止三十岁。
犹记离别满青丝，转眼已是白头翁。
吴林在背后催她快进去，吴正芳走进来，宽敞寝室因为三个人和两大包行李加入变得有些逼仄。吴林和杨冬花也看到白雪似小姑娘，时有些讷讷拘束。寝室六张床，已被占四张，还剩下靠窗两张上铺，吴林看过床号，拆开包袱，搬起被褥放到空床上，就在陈舒珊上。
刘雪蓉松口气，随即听到吧嗒声
吴林视线始终跟着她，等走到眼前又不看人，直挺挺地站着看空气：“你也不回来看眼，你还知道自己是人生人养，知不知道自己还有爹娘？！还以为没生过孩子！”
吴正芳喉咙滚动，不吭不响地跪下，肩膀筛糠似抖。
杨冬花早已泣不成声，跟着她面对面跪下来，做出个温柔友善笑容，伸出双手似是想要拥抱她，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试探着碰触她身体，不知是不敢相信这是真，还是不知道在哪里下手，叹息道：“长、长这大啦？”
吴林继续油盐不进咆哮：“不要跟她讲话！让她跪！让她反省！”
吴正芳深深低着头，吴林边大吼边咕咚坐到地上，老树皮般手臂把妻女搂进怀里，紧紧拥抱在起：“你别高兴得太早，回家再收拾你！不孝东西，还知道回来……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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