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就此拜别!”任弘知道,这走,此生恐怕是不会再见,他们都已做出选择。
“骠骑将军请行!”
刘询亦明白这点,朝任弘复拜:“朕和皇后,太皇
刘询声音响起:“军中之事,不闻君命,皆由将出,临敌决战,无有二心。是故智者为之谋,勇者为之斗,气厉青云,疾若驰骛,兵不接刃而敌降服。战胜于外,功立于内,吏迁士赏,百姓欢悦,将无咎殃。是故风雨时节,五谷丰熟,社稷安宁。”
任弘双手接过斧头,大声道:“臣受命,然臣闻国不可从外治,军不可从中御;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受命专釜钺之威,臣不敢生还,愿君亦垂言之命于臣。君不许臣,臣不敢将!”
“朕许之。”
刘询扶起任弘,方才都是按照规矩板眼套话,可接下来,却是他低声说给任弘听。
“朕于内行汉家制度,以霸王道杂!”
前些日子下西征诏书后,天子便让太史卜斋三日,又挑只倒霉灵龟,去高庙钻龟甲卜吉日,定下出征之期,便是天安三年(公元前61年)九月十五,在高庙举行出征仪式。
“社稷安危,在将军。今西虏郅支不臣,愿将军帅师应之也。”
天子身着冠冕十二章礼服,先入庙门,西面而立;任弘则穿着新得白虎纹明光铠,臂上缠五星护臂,亦入庙门,北面而立。
刘询伸出手,老丞相丙吉便将柄造古朴饕餮纹黄钺递过来,此钺以黄金为饰,按照六韬军礼,天子没有握钺柄,而是持钺首,将柄递给任弘。
“从此上至天者,将军制之!”
“而卿行兵道于外国,御,bao秦余孽于海西,扬大汉之威!”
“中外体,君臣体,将军此行勉之!”
回想过去十余年交情,二人皆是感慨万千,他们曾视对方为友人,同扛着霍光重压,合作平定叛乱,解决匈奴让和平降临大汉,又曾陷入过猜忌与君臣大防。但最终,还是信任对方吧。
最后仪式,是礼官递上剪刀,让任弘剪指甲,又送来纯白冥袍,骠骑将军接过往身上披!
这当然不是皇帝咒他,爪鬋(jiǎn)冥衣,以示师出之日,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任弘双手接过铜钺之柄,这刻他好似持兵器对着天子般,若忽然,bao起,个力劈华山斩下去,也足以砍破脑袋,血溅五步,天下素缟。所以这授斧钺仪式,考验就是君、将二人信任。
“还望将军见其虚则进,见其实则止。勿以三军为众而轻敌,勿以受命为重而必死,勿以身贵而贱人,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
说完套话,刘询又从御史大夫于定国手中,接过夔纹青铜斧,这次则是由他持柄,而将刃部对准任弘脑袋,斧刃尖轻轻点在任骠骑发髻上!
仿佛轻轻抬手劈,就能让姑父葬身高庙,后世赵大就死在相同兵器下啊。
“从此下至渊者,将军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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