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关内情形,在吴宗年这位置看不到,只听曾攀爬上城头,却被赶下来侥幸未死匈奴人说,还有些蹊跷。
而城墙外百步,则有几条深深沟壑斩壕,眼下已被匈奴人用沙土填平,只是切进攻,皆在铁门前碰壁,木梯、盾牌甚至是尸体,杂乱无章地散布关隘之外,这是几次进攻失败残骸。
若非如此,也不必让吴宗年来劝降,围攻四十多天后,蒲阴王和伊吾王已损失百多人,听说东侧日逐王那边折损更大,而铁门关战死人,不过十余。
但铁门关也有个致命弱点,区区个障塞,却有近三百人守着,四十多天下来,早已断炊,柴火积薪都没,前几日便开始用干粪、衣裳点燃烽火,以同渠犁城保持通讯。
“障内人在挨饿。”
望着头顶阳光,恍若隔世,无力地跪在绿草上,吴宗年好似失魂,欲哭无泪。
“原来,不是铁骨铮铮英雄。”
“只是个怕死怕疼怕饿凡夫!”
……
脚步停,回忆止。
他当时声音微弱,却解脱切艰辛。
“降!”
羊腿扔在面前,吴宗年发疯似地扑上去吮吸那些热油汁水。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可它们却没法让空空如也肚子变饱,更不能滋润干涸喉咙。
此时此刻,那些吴宗年曾经笃信,矢志不渝东西,加到起,竟都抵不上口羊肉来得舒服。
吴宗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回忆起让自己弯下双膝,向右贤王低头臣服饥饿感,他知道那种感觉是如何折磨个人身体,摧垮其精神。
铁门关守卒们,会像自己样,选择屈服?
随着吴宗年大声喊话,个人出现在铁门关城头,身被重甲,手持大弩。
是熟人,年前
吴宗年发现,自己已经到铁门关西面两百步左右地方,匈奴人在旁边催促,他只能下马,取毡帽,褪下胡服,露出里面穿着身汉式深衣,这是为表明身份。
他是被蒲阴王逼着,前来劝降铁门关。
铁门关虽然也是以土夯筑,但与吴宗年所见过所有城障都不太样,汉军关塞有三种规格,小者为坞,中者为障,大者为城。
边长不超过五百步者为障,如敦煌玉门关、阳关,都是障塞。但它们规格简单,只是高大方形夯土墙围绕圈,墙上加筑女墙而已。
可这铁门关却不同,高度和玉门关差不多,高达四丈余,长度达到百多步,将铁门隘口死死封住。不过其西面城墙上,却多出两座矩形墩台,如马面般从墙面延伸出来。
等恢复气力后,他才发现,自己先前始终抱在手里节杖,在晕厥之时也早已被匈奴人夺走,不知是当做柴火烧,还是扔。
而等出地窖,吴宗年才知道,原来自己断断续续,共扛七天。
“才七天啊……”
“而苏子卿,扛十九年,七千多个日日夜夜。”
“原来做子贡容易,要想成为苏武第二,却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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