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国宫廷成这般模样,他没有选择避而远之,而是再度入宫,希望能以修习到极致,不再依靠新奇曲子劝诫卫侯。然而为时已晚,他跳进个火坑,正巧碰上赵军围卫,于是师涓便被同困在宫城里。
被困日子不好过,尤其是乐官,除弹背上琴,他做不任何事情,加上听力灵敏,所有事情都往耳边涌来:卫人惧怕,士卒胆怯,将吏懦弱,城外接连不断发石声,瓦砾碎裂声,众人哭泣求助声,分发食物时争抢,贪婪咀嚼,口水吞咽,腹中咕咕作响……
白发苍苍师涓只能抱着琴挤在人群里,闭着眼默默忍受切,这时候,他后悔自己生来有如此敏锐听力,恨不得自己聋。
今日受到召见,他不喜亦不忧,穿上身简朴麻布白衣,背着古琴前来。再见面
师涓,鼎鼎大名卫国乐师,近几年他大隐于帝丘,可早些年,却是名传诸侯雅士。
那是弭兵之会后和平年代,师涓是风华正茂卫国乐官。春秋之世,乐官多数是盲人担当,因为当黑暗遮蔽双目后,他们能更好地辨明音乐。
但师涓例外,他双目清明,却记忆超群,听力非凡,曲过耳而不忘,在弹琴方面更称得上“天才”。他年纪轻轻便与晋国师旷,郑国师慧齐名,带着那把七弦古琴,当音乐奏响时,能令无数濮阳女子为之倾倒。
他能写列代之乐,善造新曲,用来替代古曲,谱写过表现四时乐曲。春有《离鸿》、《去雁》、《应苹》之歌;夏有《明晨》、《焦泉》、《朱华》、《流金》之调;秋有《商飚》、《白云》、《落叶》、《吹蓬》之曲;冬有《凝河》、《流阴》、《沉云》之操。
师涓将这些四时新曲演奏给同样年轻气盛卫侯元听,卫侯听后久久沉湎于新曲中不能自拔,竟忘料理国家政务。以至于蘧伯玉忧心忡忡地规道:“师涓谱写四时新曲虽然发扬气律特色,但这些新曲都是听让人心神迷乱,跟风雅古曲大为不同,不适宜在宫廷演奏。”
当时卫国内外群臣称得上群贤云集,卫侯也颇有中兴之志,很注意谏言。那之后卫侯疏远师涓很多,他也不以己悲,开始云游各国寻找灵感,间或才回卫国趟。
世道渐渐变,诸侯开始摒弃礼与信,对天子和国君也不再尊重,甚至连祭祀和聘享也怠慢起来,宗姓氏族开始向小家庭解体。卫侯也从锐意进取青年雄主变成暮气沉沉昏庸之君,身边贤人仍在,却只能做泥瓦匠,好让卫国这间大屋子在风雨飘摇中多撑会。
师涓也老,手指灵敏不如当年,记忆渐渐消退,甚至连留下乐谱都被蘧伯玉焚毁。蘧伯玉太天真,以为焚这些新曲就能阻止国君*乐,但卫侯元男宠和佞臣却个接个。
连宫中乐官也换批人,他们哪是在奏什雅乐啊,而是更加*靡荒唐,不堪入目东西!
师涓震惊,怒其不争,恨不得自己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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