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整理便足足有四年,直到老夫两年前南下楚国时,才助他们完成最后部分。他们将整理好典籍抄录成楚国鸟篆文字献给申公,又递送到郢都交予楚王过目,楚王大喜,让文种做宛令,范蠡为其佐吏。”
子贡笑道:“人才终于得到任用,这是好事。”
计然却冷冷反问道:“子贡你做个令吏就能满足?”
子贡默然,他扪心自问,过去或许会满足,可现如今他虽然只是个行人,却在赵无恤强大军事力量撑腰下,能将诸侯伯子、卿士大夫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区区令吏,怎可能会放在心上?
计然继续说道:“文种在几年间阅书近万卷,范蠡更是得老夫传授……”
“文种乃许文公之后,其宗族流落楚国已数百年,早已家道中落,到他这代无封地,仅仅承袭小吏之职。但此人颇有治民之才,他用十余年时间,从区区里闾之长,成为乡邑之长,再为申县文吏,辅佐申公治申。同时申公还给他个职责,那就是整理王子朝从周室带来文书典籍。”
随着计然徐徐道来,文种此人形象和特点跃然于子贡脑中。
原来,王子朝于七年前遇刺而亡,其部众星散,连随他入楚老聃也不知所终,那些从成周带来海量典籍便在宛城堆积如山,无人打理。楚人文化虽然在慢慢提升,可读那些从周公时便流传典籍却也如看天书,能识者不多。文种亦然,所以最初进展极为缓慢,他只能四处寻访能人异士协助。
“文种听说,在申县处叫三户地方,有个年轻寒士行为怪诞,不合时俗,还经常装疯卖傻,就派个小吏前去探访。小吏回来,禀报说这确是个疯子名为范蠡,常饮酒后对月慨叹,吟诵首诗。”
不待子贡发问,计然便径自颂唱起来:“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歌且谣。不知者,谓士也骄。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忧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
子贡惊讶:“原来范蠡是先生高徒。”他同时也想到,看来私学授业不止夫
“子贡乃孔子高徒,定然知道这诗说是什?”
子贡颔首:“乃怀才不遇,士人忧己之诗,此人恐非癫狂,而是心中苦闷士人。”
“楚国自有国情在此,有才干不能发挥,佯狂装疯士人何其多也,老夫就认识不少,所以并不以为奇怪。文种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这类人往往内心有独特见解,并且不会把别人嘲笑放在心上。于是他便亲自去拜访,范蠡却屡次回避,然而文种每月必去,每次去必留礼物……”
子贡笑道:“倒是和主君访先生差不多。”
计然微微拜,说道:“范蠡无奈,只能与文种相见,文种不嫌弃他是白身,而且形容邋遢,待他十分亲切,执手相谈。他见范蠡果然谈吐不凡,问才知,果然是北上新郑、陶丘游历过。于是就劝他不要装狂,而是与自己同整理王子朝遗留那些典籍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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