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史墨博学,不但通古今,更知现世国内外形势,他分析道,范、中行是老牌强卿,邯郸亦有四县之地,合兵足足有七万之众,他们重心虽在太行以东,但太行以西晋国腹地也有不少领地。
至于赵魏韩,要是近五十年里崛起新卿,或是像赵氏这样起死回生旧族,合兵亦有近七万人。
“但别忘,这只是中军佐‘西赵’,在东边海岱之地,还有个所谓‘东赵’,赵子泰有千乘实力,徒卒三万,还纠合大批盟友,并且与晋敌人齐、卫为敌。”
“如此看来,似是赵魏韩方更强大些?太史觉得,寡人应该支持赵氏?”晋侯午也恍然想起,晋国这腐朽坏透霸业尚能存几分脸面,全靠赵氏维持。
但他又突然害怕起来,赵氏若是在控制邯郸,实力大增后,会不会把赵无恤在鲁国做事在晋国也做上遍?若是范、中行觉得自己处置不公,真叛离晋国,去投靠齐国怎办?
场大火,不巧是,赵午扮演正是这样个角色。
据知氏消息,邯郸氏少主赵稷已经竖起墨染丧旗,他连杀三名亲赵昆弟,宣布与赵氏不共戴天,召集家臣,此刻正在邯郸聚集军队。身处温县赵氏父子也没有闲着,调兵指令陆续发往晋阳、长子,照这样下去,赵与邯郸爆发流血冲突是迟早事。
如今情形是,无论晋侯偏向那边,场内战似乎都要不可避免地发生。赵氏和邯郸氏已经站到台前,韩魏和范、中行因为多年积累矛盾,也在背后摩拳擦掌,随时可能加入进去。
区别只在于,赵与邯郸,谁才是群起而攻之首祸者,这点,将由他来判定!
从冲龄继位开始,晋午做国君十四年,还从未感到如此为难过。晋国公室已经“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晋侯力量不及任何卿,也阻止不战争。他唯权力,就剩个合乎礼法空壳,谁得到他支持,谁就能得到新田国人们支持,这是六卿还将他放在眼中原因。
史墨已经垂垂老矣,他说话时胡须在微微颤抖,眼睛里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见国君面露犹豫,他又道:“君上,先君还有句话,国之大事不能决断,可问知伯
他终究还是不能决断,招来太史墨咨询,史墨也不提自己意见,而是拱手道:“先君临终前曾言,若六卿相攻,君上可择势大者从之,择必胜者从之……”
……
晋侯午记得,自己父亲晋顷公死前确说过这番话,这是晋悼公后历代国君大权旁落后,处理卿族斗争不二良方,平公助范氏灭栾,顷公助魏、知灭栾、羊舌,都是出于这种心思。
至于哪方更占理,并不重要。
“但究竟是赵魏韩势大,还是范、中行、邯郸势大……”想着这点,晋侯午感觉很可笑,这些人都是自己臣子,如今却得看着地图寻找更强方去支持,才能确保晋国公室存活,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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