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再熟悉,几月未出门,孔丘赫然发现,这座都邑已经有诸多改变,变得他认不出来。
清晨时分曲阜早已醒来,最为热闹是东西两市,朝时而市,以各地商贾为主。在子贡对商业扶持下,从曹国、宋国、晋国甚至是吴国流通来货物数量更大,种类更多。
过去鲁国行政混乱,国君没有权威,三桓也没有意识,所以没有自己铸币,市面上普遍以两串十个海贝为“朋”来进行交易,亦或是用刀币。然而无论是刀币还是海贝,都是齐国出产,相当于鲁国经济被齐国死死扼住,还损失不少货币交换差价,子贡每每想提及,都痛心疾首。
如今可好,商贾们不再让隶臣背着大箩筐贝币来交易,而用上在西鲁流通赵氏圆钱。它外圆内方,既美观,又实用,而且有不同面额适应不同场合,在幕府强制推动下,迅速将齐刀币淘汰出曲阜,传遍鲁国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除热闹两市外,因为天气缘故,其余地方却没什人走动,只有执勤兵卒在墙垣上警惕地观察着城里举动。自打赵无恤入主曲阜后,群操西鄙口音邑卒便接管曲阜各门防务,骑从在街上巡逻,以至于治安出奇好。而宫中更是换上精锐武卒,他们名为赵无恤献给鲁侯宫甲,实则却是挟持国君杀手锏。
瓢,手捏着竹简,就着晨曦阅读,另只手则在轻轻抚摸马儿,安抚它不安。
脸虬髯子路站在旁边,他身上背着行李,腰间别着剑,发现夫子终于出来后,他恭恭敬敬行礼:“夫子,要走?今日天气不佳,要不要缓几日,等春雨停歇?”
孔丘回头看看彻底空无人家,又抬头看看阴霾天空,深吸口气,嗅到丝不舍和动摇:“不必,走罢。”
……
他杜门不出,苦苦思索数月,直到开春后才若有所悟。在去意已决后,他特地把整个鲁城绕圈。
过去趾高气扬,乘广车,穿鲁缟,戴高冠大夫们在街头已经很难看到,取而代之人行色匆匆黑衣黑帽小吏。他们不是公家人,而是幕府僚吏,领着俸禄,接管大夫们工作。
僚吏们出入于各个官署,在城门口贴上纸做告示,大将军府这几个月来不断颁布新命令,什县制,什亭驿,什成文法,什军功授田……新事
他在城楼上眺望曲阜,这座五百年古城经历多少风和雨,里闾里古井,斑驳夯土墙角,城门上钝器劈砍痕迹,童子们玩闹市坊……
孔丘喜欢这座由周公选定,伯禽建造都邑。
外人看到是鲁城狭隘,鲁人小器,但生活时间长,才能感受到其中厚重礼乐和冷暖不人情味。
孔丘祖上虽然是宋人,却早已扎根于鲁邦,他虽然来自陬邑,却已经将曲阜当成自己故乡。
现如今,孔丘却要走,再度离开这座生活数十年都邑,离开他熟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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