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敢自称知晓天命,等到六十岁时,唯愿能修身至大成,听得进逆耳之言,纵然举世皆是詈骂之声也无所谓,此为耳顺也……”
临别时,孔丘拍拍老友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若还想在鲁国撑下去,你也应当如此……”
……
道德君子们义愤填膺,其实在多数鲁人看来,这所谓幕府,不就是家臣制度换个名称?
赵氏幕府中设置上百名等级分明,职权不家臣,他们不在朝廷编制之内,只对大将军负责。虽然没有太高爵位,家臣们却可以被授权担任重要职务。这就好比过去阳虎只是季氏家宰,当他代季氏出征、理政时,鲁国大夫却要俯首听命般。
制,他不反对,但这所谓幕府统治,却是他难以接受。
可惜,能坐而论道,却不能起而施政,虽难以接受,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他叹息道:“原本还认为,齐变可至于鲁,鲁变而至于道,可现如今鲁国却变得让认不出来,去矣,去矣!吾道不行,鲁国失礼,可以远行。”
“仲尼,你要走?”柳下季本欲挽留,可想,现如今连他职权也被那所谓幕府僚吏们架空,颇有些心灰意冷,孔丘留下来还能做什呢?
他无力地挥手道:“走罢,走罢,若非是公族之后,放心不下国君,也要随你同去国,不过,你要去往何处?”
“赵子泰此举,是将‘祭由寡人,政由宁氏’正式化……”
韩虎没有失望,他在鲁国足足呆三个多月没有白费,在他和谋主段规看来,这幕府制度上可溯到宗周命士之制,下则强化如今卿大夫家臣制度,只是将原本三卿执政鲁国,彻底变成大将军赵无恤言堂。
韩虎若有所思:“自打赵无恤入主曲阜,鲁国朝廷官署就渐渐被架空,如今更是彻底失势,至少在设县地域,就全由幕府统治。”
段规补充说:“东地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曾闻,中国失礼,求诸四夷,连周公之国都礼乐崩坏,这世间还有哪里残存着古朴礼仪呢?也许最偏僻四夷之地才有罢……会先去东方九夷之地,住上些时日。”
所谓九夷,指是邾、莒、郯等夷人建立小邦,比起鲁国来说,实在是过于偏僻辽远,柳下季皱眉道:“去哪儿不好,九夷僻陋,何苦居之?”
孔丘笑道:“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打算先去颛臾,拜祭东蒙山,再去莒国海边纪障城,传闻那里百姓淳厚且皆博学,可以观。随后再去邾国,邾国太子好学,曾使人来问过婚姻娶嫁礼仪,在邹城里有许多弟子,衣食无着时可以去投奔他们……”
望着志向在鲁国受阻,却依然笑呵呵孔丘,柳下季放心,没错,这才是他认识仲尼,看来他已经从堕四都里走出来,他开始正视自己失败,并且坦然接受。
但他会不会因此失去曾经锐意进取和百折不挠?柳下季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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